文 | 猪小浅
来源丨微信公众号:自黑思维
楔子 | 自黑是门艺术,洗白是项技术,成功是门学术!
我永远记得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串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说,你是楠楠吗?
我说,嗯,你是……
我是你姑姑。
我一下子怔住了。我爸没姐妹,哪来的姑姑?
1987年,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
在我们这边,家家都重男轻女。
除了我家。
我像宝贝一样被父母养大。有时想想,我简直是村里的特例。
别人家的女儿都要帮忙干活,好东西都要留给弟弟,还有好多连读高中都是奢望。
只有我,什么农活都不用做,什么好的都给我。
邻居说,一个姑娘家,你这么培养她干嘛。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爸妈对此淡然一笑,从不争辩。
从小我妈就对我说,将来你考上高中,我就供你读高中。你要是考上大学,我就供你读大学。我就要让那帮人看看,谁说姑娘不如儿子。
我爸在一旁敲边鼓,说,对,我们家姑娘比儿子还好。
我爸妈虽然做了一辈子农民,却给了我最富有的宠爱。
让我从小有着天生的自信,从不怯场。
这个家,简单,温暖。我们一家三口,心连着心。
可是人生总有猝不及防的意外啊。
第一个意外,是我高三那年的暑假。
有天,我和朋友玩到傍晚才回家。
夏天快要过去了,只留了一点暑气在夕阳里。
一进门,就看见我爸在做饭,笨手笨脚的洗洗涮涮。
平时,这些都是我妈的活。那天她却坐在院子里纳凉。
我稀奇地问,咦,我爸怎么这么勤快?
我妈拍拍胸口说,今天出报告了,我这里长了个肿囊。
我吓了一跳,紧张地问,啊,那怎么办?
我妈说,没事的。吃吃药就好了。
她把小桌子上一堆嗑好的瓜子仁收起来,放在我手里,说,你好好学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
我从小不吃瓜子,不是不喜欢,而是嫌费劲。
所以每次吃瓜子,我妈都会自己吃一个,给我留一个。
可能那时年纪是真的小吧,对肿囊完全没有概念,以为和身上长个肿包差不多。
我有点担心地问,真的没事吗?
我妈笑着摸我的头,说,都什么年代了,你得相信科学。
我妈这个人,性格乐观。
在她眼里,什么事都不是事,什么难都不是难。
从前头疼脑热的,连药都不用吃,冲杯白糖水,喝喝就好了。
我妈说没事,我以为也就真的没事。
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希望能考上大学,替爸妈争口气。
可是每次回家,都发现我妈的气色越来越差。
她就像是一枝失去阳光的葵花,渐渐没了光彩。
我问我爸,不是说吃药就能好吗?
我爸闷闷地说,病都得慢慢治。
可那天,我妈连半碗饭都吃不下。我真的有些急了,让他们换一家医院,好好检查。
我妈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是吃药的副作用。
我爸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应和说,对,是药三分毒,西药毒性更大。
晚上,我满心的焦虑,睡不着,觉得他们说的不靠谱,应该去省里的大医院再去看看。
可就在那个夜晚,我的人生迎来第二个意外。
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说是我姑姑。
可是我哪来的姑姑?
对方大概猜出了我的疑惑,补充一句,我是你亲姑姑。你不知道吗?你是你爸妈领养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知道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应该还在念初中吧。
一个下雪的午后。我爸以为我睡着了,和邻居聊天时说起了往事。
他和我妈结婚五年后一直没有孩子。
去抱养我的那天,也下着鹅毛大雪。
那时,我刚出生三天。
我爸怕把我冻坏了,求生父再多收留我一天,多喂一天奶,等雪停了再走。
可我的生父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要这个孩子,就马上抱走。不走我就扔出去喂狗了。
我爸没有办法,只能用被子一层一层把我裹起来,让我妈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后拉着破旧的地盘车,在漫天的风雪中,把我带回了家。
关于我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我爸妈从来没跟我提起。
应该是和亲戚邻居们也打好了招呼,全都瞒着我。
得知真相的那个午后,其实我就难过了一会会。
可能因为我爸妈给我的爱太多,对于自己的身世,我震惊,却也觉得并不重要。
既然爸妈想瞒着我,那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认亲。
姑姑在电话里说我的亲生父母,住在离我20多公里的镇上。
他们一直想要个男孩,却接连生了三个女儿。
为了再生一个,就把刚刚出生的孩子,送给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
那个孩子就是我,那对夫妻就是我现在的爸妈。
姑姑说,你爸后悔了,当初不该那么做。这两年老是想起你。现在家里条件还挺好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接你回来,不用在农村受苦了。
姑姑见我沉默,于是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你养父母啊。
怎么可能!现在正是妈妈最需要我的时候。
她日夜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我怎么可能用这个问题去伤害她。
我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以后不要再联系我。我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和你们没有关系!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拉黑了她的手机号。
以前,总听说被抛弃的孩子找回亲生父母,满心感动。而此时,我除了愤怒就是愤怒。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玩具。嫌我没用,就把我送走。条件好了,就把我找回去。
看起来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好,其实不过是弥补这么多年自己遗弃女儿的愧疚。
想让我回去?绝不可能。
第二天清晨,我要回学校了。我妈还睡着,我爸正在给我做早饭。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难言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和他们没有一丝血缘,这些年,却享受着无私无尽的爱。
我把想哭的情绪憋回去,说,爸,别做了,我自己路上买点吃的。
我爸说,那怎么行。你妈叮嘱我要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玉米糊糊,爸手艺没你妈好,你别嫌弃。
我说了句,好,找了个借口跑出门外。
因为我的眼泪已经出来了,我不敢在我爸面前哭。
大学,我读了大专。
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这个小小的山村,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人人都夸我有出息,赞叹爸妈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妈的病越来越重了。
我爸一个人送我去的学校。我妈也想来的,可是身体实在吃不消。
我安慰她,下个月就是十一了,一放假就回来看她。我妈这才恋恋不舍地放我走。
入学手续办得很顺利。一切都安排好了,我爸带我去食堂的小炒部吃了顿饭。
我爸脸上一直挂着笑,可我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等菜都上齐了,他才说,楠楠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妈得的……是乳腺癌。
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其实我心里有预感的,只是越担心,越不敢问。
好怕问出口,就会得到一个可怕的答案。
然而,这个答案终究明晃晃地摆在我眼前。
爸爸说,我回去就带你妈做手术了。你好好读书,不用挂念。
我哭着说,早检查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做手术啊!
我爸眼圈也红了。他说,你妈不愿意。怕耽误你高考,也怕手术花钱。你考上了,上不起学咋办?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擦我脸上停不下的眼泪。
他说,乖,你是你妈的希望。你好,你妈就会好。
可是,我妈是我的根啊。她不好,我又怎么能好呢。
有时候,真不愿回忆那一年。
我妈把手术安排在了十一,这样我可以陪她。
但长假再长,也只有七天。后面就只能靠电话联系了。
每一次和我爸通话,他都说挺好的。
可我听得出来,他是在报喜不报忧。
我太了解他了,如果病情真的很好,他一定不是这样的口气。
但我不想戳破。
寒假回去,我妈的头发已经掉光了,我爸给她买了一顶假得不能再假的假发。
我看见先是扑哧一声笑出来,紧接着放声大哭。
我妈拉着我的手,说,哎呦,这是干嘛呀,化疗都这样。
她依然那么爱笑,那么乐观,尽管已经瘦到脱了形。
她和我说手术挺成功的,再坚持做做化疗就好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说,那就好。
我发现我真的长大了,会假装幸福,陪她笑了。
其实看我爸偷偷叹气的样子,我就明白,她病情到底恶化到什么程度。
她不想我担心,我就装作不担心。
我爸新炒了瓜子,我抱过来一大盒。我妈就爱吃瓜子,门牙都磕出一道豁。
我一边陪她看电视,一边给她磕。像小时候,她磕给我一样。
我妈美滋滋地说,哎呀,想不到也有女儿给我磕瓜子的一天。
我说,以后我给你磕一辈子。
话一出口,空气就凝结了。
因为有的人一辈子很长,有的人一辈子却已近在眼前了。
我和妈妈都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开口,生怕有眼泪,打破这份轻松与温暖。
我们都明白,有道冷冽的现实就站在背后。
只是我妈爱笑了一辈子,绝不能在最后的时刻,输给它。
我是在那个时候,接到另一个亲姑姑的电话。
话里话外,充满了对我的关心。
劝我回去,说家里可以给我安排一份好工作。
口口声声是对我的担忧,可听到我耳朵里,却句句逆耳。
我父母含辛茹苦,替他们养大了我。在我妈病重之际,他们不说伸手帮忙,却暗中来认亲。
我说,从今以后,真的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你们的任何事,都和我无关。
姑姑又惊又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血啊,亲爹都不认!
我忍不住反呛她,你知道什么叫冷血吗?如果这个时候我扔下我爸妈,才叫冷血!
挂掉电话后,我又拉黑了这个姑姑。
我突然很庆幸,自己被他们遗弃而没有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也更加感谢我爸妈,给了我幸福的家庭和正确的三观。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就有一个人要先走了。
是大二下半学期,我开始实习了。
而我妈没能拦住癌细胞扩散的脚步。
医生说,做最坏的准备吧。
我听着,全身一颤。我想休学和爸爸一起照顾我妈最后一程。
我妈坚决不同意。那是我第一次,听她有些丧气地和我说话。
她说,我生这样的病已经连累到你爸,不能再耽误你的学习了。
我的心里仿佛有无数利刃插进来,发出明烈凌冽的疼。
都是因为我,我妈耽误了做手术的时间。
但我妈说,不是的,查出来就已经晚期了,我早晚要走的。做手术也是让你爸安心。所以早做晚做,妈也多活不了多长时间。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无声地抱着她,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对我来说,她多活一天,我都是有妈的孩子。
她走了,我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没妈的孩子,在这个世上,就是没有根的浮萍啊。
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是我实习的第二个月,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我有心理准备,可依然崩溃了。
我连夜赶回家。那时我妈已经没有了意识,只剩下微微的鼻息,守护着最后一点生命。
我跪在病床前,喊她,妈妈,我回来了。我马上就要拿工资了,我还要带你吃好吃的呢,还要给你买漂亮衣服呢。
她没有动,也没有睁眼。只是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就此卸下一身重任,离开了。
我爸说,你妈一直不肯走,一直等你回来,再叫她一声妈妈。
我想,那是母亲的天性吧。
不以血脉相连的天性。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守候我平安归来。
我爸仿佛也一夜之间,老了10岁。
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我了。
那几年,我拼了命地学习。
毕业后,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16年,我结了婚,还特别在老家摆了酒席。
酒桌上,人人都羡慕我爸,夸他养了个好女儿。
有人暗戳戳地暗示,我这个抱养的孩子没白抱。
我爸一瞬变了脸色。
他以为,我至今不知道。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了。
而就在我回来之前,在我和丈夫领证结婚的当晚,还有个自称是我姐姐的人,给我打电话。
我挂断后,姐姐不死心,一直打,锲而不舍,而我没有接。手机上显示25个未接来电。
丈夫看着我,心疼地说,别躲了,做个了断吧。
我通过了微信请求。
她是大姐,和我说了他们的情况。有意思的是,家里把我送走之后,依然生了个女儿。
也许,这就命吧。
她这次联系我,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去世了。
她说,楠楠,爸爸生前的心愿就是想见你一面。明天他出殡,望你三思。
说没有伤感和难过,那是假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缘吧。
但最后我回给她的是,不好意思,你发错了。
然后删除了好友。
姐姐再次加我微信。她在微信请求里说,希望你以后不后悔。
我没有通过,只是回复: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生无悔。
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原谅。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与那边的情义,早已在我出生的第三天,喂了狗。
无所谓冷血,无所谓绝情。
我的命,是我父母在风雪中救回来的。
他们才是我真正的亲人,我必须用自己的所有去感恩,去守护,去报答。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我妈妈。而我现在最想守护的人是我爸爸。
我领导说我工作特别拼,简直就像个男的。只有丈夫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努力地赚钱。
我时常回去看我爸,给他买吃的穿的。他说,傻丫头,太多了,用不完吃不完了。
其实,我也知道买太多了。
但没办法呀,谁让疼我的人,只剩下一半。那就只能让我爸替我妈,在这个世间,加倍地幸福着。
我好怕来不及,好怕给我爸的不够多不够好。他和我妈把全世界最好的爱都给了我。
此生无以回报。
只能恳求上苍,让我爸老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配图来源:摄图网
文 | 猪小浅
来源丨微信公众号:自黑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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