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您走了七年了,今天我有点想您。
2013年初,过年还没破五,姥姥偷偷停药,晚上心脏病发作,我和妈妈赶过去,救护车上您抓着我手不放,昏迷,呕吐,另一只手一直在乱动,后来我才知道您在找钱,要把您仅有的几千块钱给我。医院折腾了一夜,早晨天亮了您也醒了,所有人都看着您,您虚心的笑笑我没事,大过年的住院,不吉利,然后就四处寻找外套,边找边问,我二舅笑着拿出一个卷起来的小方巾那是姥姥的钱包摇了摇说,娘,您是找这个吧,俯身放姥姥手里说,没人要您老人家这几千块钱,放心吧。二姨见我姥姥那么喜欢钱,为了让姥姥高兴,当场给了我姥姥一千块钱,笑着问,娘,这钱当做您明年给孩子的压岁钱了,您都发给谁啊,姥姥张口说道,谁也不给,就给我这个大外甥。当场众人皆无语,那时候我已经大二了,我二姨的孩子还没上初中。
那一天,姥姥心梗发现及时有惊无险,大家都刚刚把心放下,谁也没想到,过了没有一个月,姥姥就又住院了,而这次幸运不在了。我接到妈妈电话,疯狂往姥姥家赶,清晰记得那是上午十点多,初春的农村屋子里还是有点冷,小小的煤炉子旺旺的火苗,屋内温暖嘈杂全是人,二舅,三舅,妗子,姨,我妈,村里的大夫好多人,我拨开人群,看到了床上的姥姥,核桃一样布满褶皱的脸庞,灰白凌乱的头发,干枯的手上挂着吊针,我微微大声喊着:姥姥!姥姥!我来了!姥姥缓缓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已经说不出话了,周围人咋呼着醒啦醒啦,我接过妗子手里的碗,我清晰的记得那里面装的是用水冲来了的天松大豆低聚糖,我拿汤匙喂了看看两口,姥姥又睡着了,从此到三天后的离开再也没有睁眼,我来之前的七天和之后三天,姥姥只睁眼了一次,为了看我……
七年了,曾经一幕幕往如昨日,我的姥姥陪伴着我记事起的每一个阶段。小时候我爸妈忙没人看,四岁多一点就把我送到了村里的的学前班,没人接送,老师把我送家门口,家里没人,怎么办呢,我背着小书包,步行去姥姥家,从我家到姥姥家三公里六里地,我就这么一步步走过去,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次,然后晚上八九点了,我妈再骑自行车把我接走。
上了四年级就需要去很远的村子上小学,我学会了骑行行车,然后每逢周末或者节日,我都奉老妈的命令给我姥姥去送吃的,我嘴儿甜,到了姥姥庄子上,遇见老人喊姥姥姥爷,遇见年轻的就喊舅舅妗子,个别年轻辈儿大的年老辈儿小的刻意留意避免喊错,一路上都夸我有礼貌,都夸我姥姥有一个好外甥,被人夸,我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每次给姥姥送完东西姥姥都要给我“押”回来很多东西,我妈不让要,在姥姥硬给,回家妈妈还给我讲道理,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要,那是应该给你舅舅的东西,咱们不要,要了那就是“气”。我说我没要,拒绝不了啊。到我假期了我总是要在姥姥家住几天,姥姥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水饺,馄饨,丸子等等,姥姥做饭,我烧火,拉风掀(风箱),那炊烟的味道,仿佛现在还能闻得到。
越长大回家时间越少,见姥姥的次数越少,和姥姥的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高中开始,我慢慢就成了姥姥的知己,每次回家去看她,她都要给我倾诉衷肠,二妗子不听话了,三舅不孝顺了等等,我就听着,然后劝姥姥要豁达,其实现在回想大家都没委屈姥姥,但是姥姥就是不开心,她和我说说心里也就舒服了,这样的倾诉,每一次姥姥说一两个小时甚至更长。我上高中考大学这样的事情,我姥姥更是逢人就夸,更是恨不得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有一个“能”外甥儿,他唯一的遗憾,我姥姥没看到我找对象娶妻生子,她老人家最后那段时间,唠叨最多的,就是我和华子(表弟)的对象问题。
我处对象后,某次回家,看到了我表姐结婚全家福,中间是姥姥,我看着看着,莫名的想哭,后来我妈喊我喊不应,来屋子里找我,看到我拿着照片泣不成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妈把照片扣上,说,不哭了不哭了,哭对身体不好,你在哭妈也撑不住了。从那天开始,那张照片一直扣着,不过,那张照片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至今仍在。
姥姥,我很好,望您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