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人大概没有没吃过驴肉火烧的,这圆圆的火烧已经成了保定的一张名片。在北京和新认识的同事聊天,“家是哪的?”“保定的”“奥,保定的驴肉火烧不错,我吃过”这样的对话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人们喜欢用吃来区分地方,就像提到武汉,没人会说湖北省会,长江重镇,都先会想起热干面,提到山东就是煎饼卷大葱,东北自然是杀猪菜和酸菜白肉,而保定就是驴肉火烧。
还上小学的时候,尤其是冬天,早早起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洗漱完毕穿上厚厚的棉外套,把自己裹的像个小肉球,出门。爸爸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一路哈着白气来到火烧摊,天还是很黑,可是火烧摊前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吃火烧了。摊子很简陋,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窗口,并没有店堂,就是在露天摆了几张桌子,桌旁一个大桶,里面是小米粥,粥很稀,但热腾腾的冒着白气,在寒冷的冬季早晨还是很有吸引力,凡是来吃火烧的客人都可以免费喝,凳子是没有的,食客们买了火烧都围着桌子站着吃,桌上摆着盛粥的碗,吃两口火烧,喝一口粥,没有人说话显得很安静。
下了车和爸爸去买火烧,小窗口里面是一对夫妻,女的负责打火烧和收钱,男的负责切肉,案板上摆着大块大块的驴肉,想要肥点的切肥的,想要瘦点的切瘦的,单要带筋儿的也行,都是熟人了。那时候总是要一个带筋儿的和一个板肠的再喝一碗热粥。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两个火烧确实太多了点,可是总是舍不得只要一个,因为不管是筋儿的还是板肠的都想吃,再说了吃不了还有爸爸呢,不怕浪费。当父母的总是这样,包容着孩子的小任性,但他们慈爱的眼光和为孩子做的事,却不是一个小孩儿能理解的,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安心,因为有爸爸在呢。
驴肉松而软,颜色微红,油不大肉却不柴,可是肉丝儿多,容易塞牙。驴肉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单吃会觉得咸,可是夹在火烧里就不一样了。驴肉火烧好不好吃,有一半要看火烧,火烧要热,顶好是刚打出来的,打火烧和烤红薯差不多,都是先塞进炉膛里加热,等熟了之后拿出来,再放在炉口烤,这样的火烧外皮焦脆,内里软,有咬头,火烧不能薄了,薄了没咬头,也不能厚了,厚了噎得慌,所以打火烧也是门学问,揉面,烘烤无一不要功夫。老板切好肉,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火烧,用切肉刀把火烧从中间切个大口,塞进肉就成了。热火烧夹肉,滋味妙不可言,再喝上两口粥,仿佛冬天的早晨也不那么冷了。等吃喝完毕,天也开始微亮,拍拍手上的火烧渣,该上学了。
长大以后很少吃火烧了,一是因为在家的时候并不多,二也是懒了,早上起不来了。前几天回去,特意跑去吃了次火烧,火烧摊已经从小窗口变成了店铺,价钱也从当年的两块一个涨到了十块,还是要了两个火烧,却没有带筋儿的了,吃到一半,想起很多年没和爸爸一起吃火烧了。多年在外,和父母总不如小时候亲密,做子女的总会不经意间忽视父母,因为他们很安心的知道,不管怎样,他们的爱不会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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