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在学校都是争分夺秒地过日子,排舞练琴排舞练琴,然后就是各种考试考证。
因为临近毕业,我最近老是有些焦虑,梦里光怪陆离,有时看到我爸下雨天还在外面工地工作头上还带着伤,我问他很疼吗?他笑你以为有多简单······有时又看到我姐姐弟弟们打工啊家里靠着我毕业成了奇女子撑起了一片天,总之我就是成了富婆······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茫然无措地工作,进了学校被学生的鬼脸吓哭了。
由此,最近越发不敢睡觉,又怕哪只关怀的眼睛看着我,又怕哪张恶嘴吞噬我。
我是低保户家的孩子,本来按照我爸往常的惯例,初中毕业我该被我爸爸送去工地上班,然而我中考前耍了个小聪明,我去报了县里的定向生然后光荣成了学校唯一考上的一个,全县20个名额我硬生生占了一个。我当时心里乐呵,反正就五年,反正我考了,反正没上高中,反正不需花多少钱······然后我就到了这里,今年是第四个年头,面临一年的实习,然后毕业。
四年,远离家乡,远离贫穷。老爸每学期都在开学前给足生活费,然后又是一个学期的洒脱。想来至今不敢回首这四年我究竟干了什么,只知道失去了一些我再也不能找回的东西。
从我来到这个城市开始,家里走了三位亲人,诀别永不再见的那种。
一个是我唯一的叔叔,他家有两个辍学的孩子,比我小一岁,小两岁。堂弟堂妹跟着她妈妈一年到头东奔西跑,却还因为叔叔在时盖的两层楼房在欠钱。我在学校有一天突然梦见叔叔,梦里我成了有钱人,我帮助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唯独我这个叔叔被我拒绝。因为我曾经寄住在他家时觉得受到虐待,其实也就是他宠着自己孩子,强迫我干活。梦后第三天我爸打电话告诉我叔叔去世了。为此我唏嘘害怕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觉得自己是相信科学的唯物主义。
一个是我的大奶奶,堂的,小时候她开了个零食铺子,我经常凑到她面前喊奶奶,然后她会欢快地递给我一包零食,或萝卜丝或酸梅子,里面还附带几颗弹珠。我记得我回家看到她来找我爸装灯泡,她一个人在家儿子都外出工作了。想来那时大家都过得不好,不然我每回见她,她为什么都特别憔悴?
第三个是我大舅,由于高血压脑溢血走得特别突然。我外婆哭惨了,那天我也哭了,体验了一把夜晚漂泊在他乡的汽车尾座含泪哽咽的滋味。我如今的强硬脾气或许都是他引导的,小时候寄住在奶奶家,和一个骂我没有妈妈的孩子打了一架,然后舅舅他们特意来家里看我。那个时候奶奶根本不理我,那家人的家人来家里套说法,我奶奶躲进房间不出去让我自己解决。我怒气一上头拿着扫帚把他们赶出了一里地。舅舅来的时候我有点害怕,其实我从小就怕舅舅,他很少对我笑。舅舅没说什么,只坐在堂前和其他人聊天。还笑着说,就该这么横,不然没妈还会被其他人吃了,然后我就走心了。但凡以后吃了亏我都没受过委屈,村里的孩子被我揍的比比皆是······
他们大多都走得突然,来不及准备和缅怀就匆匆入了土,我在学校上课什么也没赶上。我放假回家就常常突然就陷入沉默,或者在某个佳节上突然就想起那些平常不会想的人,父母朋友,七大姑八大姨,轮着轮着就到他们了,想着他们该在哪 ,又想起生物课上的生老病死的冰冷常态。
我们常说开始念旧的人就是老了。但我今年才二十却常常想起曾经的事。我来这学校之后才知道我爸早已经决定送我上高中,我几个姐姐也强硬他不准让我辍学。所以我得出结论所有对的聪明都是假的。
我在学校很少给我爸打电话,因为彼此都不知道聊什么--但我心里记挂着他。每次回家我都会偷偷看他的背影,然后看他是不是瘦了还是胖了。那种心情就跟跟朱自清看他父亲的背影一样。有一阵子我简直不敢直视他,因为他宽大的裤管即使塞进了两条厚厚的秋裤他穿着依然瘦瘦的,他的头发败类跟多,眼睛因为失眠混沌无光。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农村人都是越老就越容易睡不着,反正我爸是这样的,每天他都早早睡,却难以入眠。他可能在忧虑我未出嫁的二姐,未有一番作为的弟弟,也有可能担心家里的米面够不够,地里的菜何时浇水,池塘的鱼该什么时候放草······我不敢问他具体是失眠什么,反正自从来了这边,我们脾气似乎都变得古怪,亲近不是梳理又不是。有时候明明是两个人吃饭却寂静地想让人流泪。
2·
室友最近在忧愁和她男朋友。我的室友和她男朋友也算分分合合经历了不少风雨,但异地恋就是最大的阻碍,然后又是毕业分离抉择的时候了。
我是个追求缘分的人,不强求不主动,长相一般。我痛恨分别,所以痛恨所有的异地恋,痛恨到连异校都不行,所以我至今单身······
在校四年也算是是青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吧!当然我的青春喂了床,没有爱情没有奋斗甚至连生活的涟漪都没有。我亲眼看着自己四年来断断续续把自己从铺满横条床上拖拽下来,然而身体还是顽强地贴着那几张木板。
对自己的颓废不断唾弃又不断重犯,就像是上瘾了一般。每半个月固定的自责和焦虑。懒惰就是人的原罪吧。
班上的文艺委员最近在看书--考研书。她似乎对舞蹈天生就充满了爱恋,小时候学过舞蹈,来了学校开了舞蹈课,渐渐就不能收拾,想着成为一名舞蹈老师。我曾经不怎么喜欢她,高傲的人或许都会对能力高于自己的人有种奇妙的磁场。但是我却不得不佩服她,四年时间,她在校外从助教到正经上课兼职老师,也就用了一年,接着就是各种美好顺遂。她有各种比赛的证书,学生去比赛她成了受人欢迎的指导老师,老师领导都亲切地叫她小名。我们都在急着考各种证,她却不慌不忙,她对未来一片自信,光明的打到晃得让人觉得扎眼。
所以我又不敢讨厌她了,当然没谁觉得我讨厌她。到了这学校性格其实有些阴郁,变得不爱大声说话,也不愿意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