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雨綫 时间/ 2016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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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妈妈做的布鞋，漫山遍野乱跑，跟小伙伴们去林子里逮兔子，采蘑菇，捡木材……
那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只是，那时候的风，应该很暖很柔；那时的林子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的果子即使挂满树梢，也不会有捣蛋的小孩儿随意采摘；那时的村子里，哪怕是几个李子、桃子、柿子，都要东家送一点儿，西家送一点儿……
只是，那时的心思里，满心期盼快快长大，我想，那时候的我，应该不会去留意脚上的布鞋，只要合脚，只要跑得快，只要跳绳跳得高，只要跳远跳得远，只要……
慢慢地，不穿了，几乎学生堆里也没人穿了，因为，那时小女生堆里，流行起了小白鞋，纯粹的白，很轻便，很讨人喜欢！慢慢地，就脱下了妈妈的布鞋……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布鞋远去了。似乎，忙碌的妈妈，也没有再拿起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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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上大学时，因为要去新疆，妈妈是不舍的，只是，我犟，她也无法，我强势，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逞强说“一个人去”，她更无法。记得，那次出门，一贯晕车的她，一贯听从老爸安排的她，非得坚持陪着我从杭州回丰都，再从丰都到石河子，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晕了无数次车。最终，我们只能真正隔着两个多小时的时差……
大一寒假快结束时，妈妈，拿出老手艺，微微有点“腼腆”地说:“没事的时候，给你做的布鞋，不过有点丑，看你要不嘛？”我接过来一看，一针一线，密密麻麻的鞋底，鞋口处也是整齐有序地缝得很密很精细，于是，说道:“要得，要得，我拿着去读书。”穿在脚上，试了试，合脚极了！
后来，就放到了老爸买的红色的行李箱里，带走了……最开始，还在宿舍里跟姐妹们显摆，不过，后来，一压箱子底，就压到了大学毕业，虽然，其间，每次收拾东西时，也有看到，也拿出来捣鼓了几下，不过，最后，又压回了箱子底。再次，认认真真拿出来时，已是毕业之际，即将卷铺盖儿走人之时，那一刻，猛然意识到，一次都没有穿过，拍照片那一刻，发现几年里，暗无天日的光阴，岁月已让它丧失了最初的色泽和轮廓。
其实，最开始，妈妈也问布鞋穿了没有？感觉怎样？还说夏天穿起来比凉鞋舒服多了……只是，每次，都被我搪塞过去，后来，她便不再过问。我也给自己找了最适合最完美的理由，其一，楼道公共厕所（估计是很多西北地区学校的特色）处老爱积水；其二，留着以后慢慢穿……我想还是那点虚荣心作祟，走在校园里太“一枝独秀”，低调惯了的人，总觉得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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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发现妈妈大张旗鼓地做鞋，应该是大三寒假时，不过那时候做的几乎都是棉鞋，用来应付南方的冬日。不得不承认，在做鞋方面，妈妈极有耐心和恒心，也极有天赋和本事。她的爱好不多，麻将不会，扑克牌吸引不了她，电视看不起劲儿，估计除了和熟悉的人摆摆龙门阵，就只有做鞋了。她的业余时间里除了做鞋就是做鞋，不仅是我们家的，爷爷奶奶家的，外公、幺外公、大姑婆家的，大伯、四叔、幺爸、舅舅、幺姨家的，有时还被堂哥他们穿走一双两双的……
有时，大家坐到一块儿，脚上全都是她做的鞋，感觉，特别好！她做的鞋子，总能得到家里人以及周围邻居的认可和表扬，之后，她就更是精神百倍、活力四射了，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儿！
有时候，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精力，哪来那么多耐心，她总是念叨着我们家亲戚们的各种好，当年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如今时不时的帮助妹妹和我，总是感念她们的好，不仅常常在妹妹和我面前念叨，还用行动来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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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八月，难得在家休假的时光，她又开始做鞋了，不过，和以前明显不同的是，戴着老花镜，眼睛大不如从前了，看着她那厚厚的镜框架在她的鼻梁处，很不和谐，劝她不要做了，对眼睛不好。说了，她也不听，只是说:“趁还看得见，多做几双。免得，你们一个二个都不会，没得穿的……”犟不过她，也只好由着她！
一天，她抱出一堆布鞋，跟我说:“这是我之前上完班，没事儿时，给你做的，拿去试试，看能不能穿？”一双一双地试，妈妈在一旁，一会儿摸摸鞋跟，一会儿摸摸鞋尖，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我穿着好看。穿在我的脚上，乐在妈妈的心上。
看着6双鞋，这得多少时间和心血累积呀，并且，这次的鞋子和之前区别很大。无论是色彩，还是鞋底的选择，都颇费心思，不仅秀气了很多，还可以防水，颜色也不像以前那么呆板了。因为有次，幺妈委婉地提过以前被我压四年的鞋子，颜色不太适合年轻人。
暑假期间，我没事就穿着其中一双，房子里到处跑，还问她:“妈，好看不？”老去逗她……我知道，她很高兴。
我也知道，图片里的五双，加脚上穿的那双，是她去年过完年，二月份出去到八月六号回家之前，“作品”中的一部分。
我也知道，那是无数个“晚上十二点”的夜晚、无数个“早上六点”的清早，一针一线，带着老花镜，弯着腰，低垂着脑袋，一针一线，慢慢地，仔仔细细地，缝出来的……
我还知道她的顾虑，她的手艺，妹妹和我，都学不来，都传承不了，所以，只好，趁着视力还好，多做几双给我们，多绣几双鞋垫给我们……
这些年，妈妈和妈妈的那些鞋子，伴着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