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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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九期“温暖”主题写作。


谱爷又联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他自认为还是做了一些实事,也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有限,能够带动更多的人,让助人为乐,尊老助残,形成一种风气,那才是功在千秋的善举。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

初春的风依然透骨的凉,刚才谱爷还在后悔,出来的时候少穿了一件衣服。此时,院子里传出的说笑声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谱爷姓白,全名白谱。白姓是方圆几十里的大家族,在这个村子里谱爷的辈分最高,他从十多岁就被人称爷了。现今六十多岁的他,还是许多同龄人口中的爷,甚至有几个七八十岁的人也是他的孙子辈。由于异姓之间缔结姻亲的缘故,虽不同姓,村里论起辈分他依然高高在上。如此一来,异姓人也称他谱爷,他似乎就成了大众的爷。

谱爷之所以能成为大众的爷,不仅仅是因为辈分高,更在于他良好的德行。早年间他是人们公认的大孝子,堪称为人子女的典范。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按照老传统,父母晚年是和他一起生活的。他对父母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据说父亲临死前拉不下屎来,谱爷就用香皂化成水,用注射器往肛门里挤。看到这个方法没有多大的效果,就用自己的手指去抠,一点儿也不嫌脏。他还用吸管去吸除父亲喉咙里淤着的黏痰,这都是一般为人子女难以做到的事。他父母卧床不起好长一段时间了,却没有生褥疮,身上没有尿骚味儿。老人家活得很有尊严,死得也很安详,谱爷所做的事也成了一段口口相传的佳话。

谱爷成为大众的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有三个能撑得起面子的儿子。大儿子早年考上了师范,是村子里第一个学有所成的后辈,如今成长为了一所中学的校长。二儿子医学院毕业,是县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人称“白一刀”。三儿子从小就不喜欢学习,净干些上树掏鸟,翻墙揭瓦之事。辍学以后在工程队当钢筋工,后来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逐渐壮大成立了公司,在建筑行业算是小有名气。

谱爷不种地已经好多年,他的二十多亩地都被儿子送给了别人。不但不让种地,还硬是把他老两口给搬进了城里,安顿在鸽笼子一样的楼房里。在城里住了不到十天,谱爷就被儿子给送就回来了。他说离开土炕就睡不着觉,忍受不了失眠带来的痛苦。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上厕所的问题——坐在马桶上腿都压麻了,愣是拉不出一星半点。每次想拉大便都要儿子开车去城郊农村,或者趁夜晚到无人行走的墙根下解决。无奈之下,儿子们只能把他送回到乡下。

都说有钱好办事,这话不假。谱爷的儿子把老宅子拆了重新修缮,四合院改造成了楼房的结构,明亮、舒适又保暖。院子里砖砌了一个小花园,屋后开了一畦小菜地,闲来无事摆弄花草,再种点无公害蔬菜,真个是金不换的惬意自在生活。

谱爷离不开他从小生长的村子,村子也离不开谱爷。这话决不是危言耸听,这是村里人的共识,也是有事实根据的。有一些人在处理家务事当中受过谱爷的责骂,心里窝着一肚子火,私下里咬牙切齿地说道:“吃的不多管得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有一些人看不惯谱爷指手划脚,摆谱的样子,心里嘀咕着:“我就不相信,离开狗屎不种地了?”

其实,暗地里骂谱爷,看不惯谱爷的那些人,真正家里遇到大小事务,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谱爷,一个个不得不腆着脸去央求人家。实践证明,村里婚丧嫁娶、婆媳矛盾、吵嘴打架的事,如果没有谱爷坐镇和主持公道,那是万万不行的事。于是,有人说谱爷就是村子里的定海神针。

白守仁三兄弟为了老人的赡养问题争得不可开交,一度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在白守仁他爹的央求之下,谱爷为他们主持家务会议。作为老大的白守仁,说自己为了帮家里挣工分,才上了个小学毕业,他帮父母养活了下面的五个弟弟妹妹。因此,赡养父母这件事与他无关,应该有弟弟妹妹来承担父母的养老问题。

老二白守义听了这话,满脸的不高兴,他当时就质问大哥:“你比我大了几岁?你就是多吃了两碗饭罢了,不要动不动就把自己标榜的劳苦功高。”

“咦,难道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搞错了,我们不应该把你叫大哥,应该叫爹才对吧?”最小的妹妹说话向来尖酸刻薄,她盯着白守仁戏谑地说道。

“你们都不要说了,”谱爷眼看着白守仁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俨然是暴风雨的前奏,他立马出言制止道,“兄弟姊妹之间说话,怎么能这样口不择言呢?自古以来儒家都提倡‘忠孝幼悌’,即使是当下也依然不过时。你们大哥为家庭做出的贡献功不可没,作为弟弟妹妹要知恩感恩。但是,作为大哥来说,你也不应当把这些当作不孝敬父母的借口……”谱爷的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兄妹六人无不心服口服。最终在他的主持下,老人的赡养问题得以圆满解决。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谱爷处理这些事向来是不偏不倚,公平公正,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皆大欢喜。

那一年冬季,五保户霍七半夜里肚子疼得实在受不了了,连滚带爬地跑去敲开了谱爷家的门。三更半夜的怎么办呢?谱爷赶忙给自己的三儿子打了个电话。三儿子二话不说,从被窝里爬起来,连夜开车回到乡下,把霍七拉到医院看急诊。霍七当时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医生说霍七是急性阑尾炎,如果再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谱爷三儿子给霍七办理住院手续,手术费和押金也是他给缴的。谱爷每天不离左右侍候着,一直陪到他出院,一日三餐都是三儿子家做好送到医院的。多年来霍七逢人就提起这件事,他说自己的命是谱爷救下的。

霍七是七十四岁那年去世的。临死前一星期他找到了谱爷,他说自己有不好的感觉,如果真是那样,就请谱爷帮助他料理后事。谱爷说就你这身体,还能活十头八年,别胡思乱想了。一星期过后,霍七果然无疾而终了。虽然霍七是个举目无的五保户,谱爷还是遵照他的嘱托,把后事给办得妥妥贴贴,据说为此还倒贴了几百款钱呢。

前几年村里赵金贵的老妈去世了,他请谱爷帮忙主持料理后事。老赵家在村里是独门独户,他们没有同姓本家,也没有姑舅姨表的亲戚。据说赵金贵爷爷就没有兄弟姊妹,他爹那一辈又是一根独苗,到了他这一代还是独苗一根,他和媳妇生了一个女儿,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本来就人丁不旺,再加上赵金贵为人木讷,又是一个非常抠门的人,因此,和他关系好的人没有几个。

人在世上走了一遭,身后之事总要办得体面一些。除了先生道士和一帮吹吹打打的人,还需要一些干杂务的,而且下葬的时候抬棺材也需要帮手。年轻人都在外打工,村里多数都是老弱病残。这赵金贵家除了老两口,就只有他那已经出嫁的姑娘和女婿,逝者入殓的时候都没人帮忙,现场一片凄凉。这可咋办呢?谱爷这一下可着急了。他征求赵金贵的意见,闷葫芦赵金贵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只见谱爷单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开始打起了电话。他那老年机声音本来就很大,他又开了免提:

“车友录,你知不知道赵金贵家的事?”他首先拨通了赵金贵邻居车友录的电话。

“谱爷,我知道。”对方回道。

“知道?既然知道,你还不回来帮忙。”谱爷有些不高兴了。

“我这里太忙,实在走不开……”

“那好吧,等到你爹妈死了,你自己一个人背到坟地里去吧!”车友录的话没说完,就被谱爷打断了。谱爷话一说完,当即挂断了电话。

“喂,白发根,赵金贵家的事你知道吗?”他又打通了白发根的电话。

“知道,但是我回不去啊。”白发根无奈地说道。

“你回不来,是怕耽误挣钱吧?人可不能干那种过河拆桥的事啊,你家娘老子当初发丧,人家赵金贵可没少出力啊。”

“……”白发根一下子没话说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谱爷没等白发根再说话,就把给电话挂了。

“喂,康三……”

“喂,王五……”

谱爷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根本容不得对方做过多的解释,对谁都是一副强硬的态度。他这一招果然管用,不到半天功夫,接到电话的人统统赶回来了。一个个都去谱爷跟前领任务,好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说:“接到谱爷的电话立马就往回赶,生怕误了事……”谱爷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鼻子里哼一声算是给予回应了。

事后赵金贵对谱爷感激涕零,提了重礼前去答谢,谱爷就留下了一盒香烟,其他的东西又让提回去了。他说祖祖辈辈都吃的是一口井里的水,说啥感谢不感谢,那样不是太生分了!

谱爷的儿子在城郊修了一幢别墅,在一楼的房间里,特意给老爷子盘了一座大土炕,还修了一个蹲便式厕所,一切为了迎合他的心意。这一下谱爷无话可说了,硬着头皮在那里住了五个月。刚刚开春,就趁着儿子忙工地上的事,赶紧拉着老伴儿坐车回到了乡下。

“唉!还是乡下的空气新鲜啊。”和老伴儿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他迫不及待地走出门,站在那里长叹了一口气。是啊,要不咋说是故土难离呢!毕竟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对这里的一切都有深厚的感情。

“在城里过了几个月,咋就好像过了好几年呢?”这样想着,谱爷信步向前走去,他想到处走走,看看大家都在忙什么。一路上看到好几家都是铁将军把门,那些都是外出打工的人家。也遇到了几个留守在家的老人,寒暄了几句就匆匆上地干活了。路过白守礼家门口的时候,他听到白守礼在院子里唠唠叨叨地数落他老妈:

“你老是说自己的身上不舒服,动不动还说手上的关节疼,为啥就闲不住呢?给你说过多少遍了,穿脏的衣服脱下来放在那里,不要自己洗。总是不听话!”听那意思是白守礼在责怪她妈不该自己动手洗衣服。

谱爷一听这话,感到有些惊奇,白守礼的转变未免有些太快了吧!以前不都是他妈自己洗衣服吗,今天咋就不让洗了?“嗯,估计是弟兄几个商量好了,轮流为他爹妈洗衣服。”这样想着,他心里还真有些感动,“是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不然怎么给后辈做榜样呢!”

白守礼家的情况谱爷是非常了解的,前几年老人的赡养问题就是他出面协调的。白守礼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堂侄和侄媳妇,比他这个做叔叔的大十来岁,说起来也是八十岁的人了。他俩一生养育了三男三女六个子女,子女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三个女儿婆家离得也不远,听说家境还不错。

堂侄是个很要强的人,虽然家里人口多,负担重,但是孩子们上学的事没有耽误。学历最低的老大白守仁是小学文化、老二白守义初中毕业、老三白守礼高中复读了三年,最终与大学无缘,三个女儿也都是初中毕业。

孩子们成了家,按说也该享享清福了,可是那几个白眼狼都自顾自过自己的小日子。对于老人的赡养问题争执不下,吵来吵去很多年,一直没有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以致于老两口七十五岁高龄的时候,还自己种着三亩地,自食其力地生活。要不是他爹脑溢血落下了偏瘫的后遗症,谁知道啥时候才能不种地呢。

就在谱爷心里嘀咕的时候,院子里白守礼又在说话了:

“还有床单呢?床单半个月就要洗一次,换下来堆在一边,还有枕巾和被罩。哦,对了,”白守礼说到这里,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啥时候洗的头?”

“我是半个月前洗的,你爹洗过都一个多月了。”白守礼他妈弱弱地说道。

“难怪呢!我就说走到你们跟前,咋就臭烘烘的一股头油味儿。半个月洗一次头,顺便的事啊,是他们不给你们洗,还是你们不让洗?”白守礼有些生气地问道。

“每次洗衣服都很辛苦了,谁还好意思再提洗头的事儿?要是感觉实在不舒服,我们自己也会洗,就不麻烦人家了。”谱爷听白守礼他妈这么一说,还以为是儿媳妇或者女儿半个月左右,都会来给老两口洗衣服,或者打扫卫生。看来老太太还是很体贴儿媳妇和女儿,自己能干的事尽量自己来干,决不给别人添麻烦。

“啥叫辛苦?啥叫麻烦?啥叫不好意思?这都是他们份内的事情。有啥事尽管说,他们如果不愿意做,你告诉我,我就不相信没人能管得了他们……”听到这里,谱爷从心底里佩服自己这堂孙了。现在还有哪个做男人的敢在媳妇面前指手画脚?那简直是找死的节奏啊。

谱爷刚准备进去看看,就发现居民点街道上来了一辆电动三轮车,车上坐着三位中年妇女。“春种时节都在忙自家的事,谁家的亲戚还有时间来串门子?该不是谁家发生了啥事……”操惯了闲心的谱爷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不看个究竟他的心里踏实不下来。

“你怎么又把衣服给洗了?”谱爷刚走到白颜良家门口,这高八度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就一件衣服,我能自己洗,老是让别人洗,咋好意思呢!”他听出来了,这是白颜良他妈说话的声音。老太太年轻守寡,养育了两个儿子,如今自己一个人单独生活。据说老太太和两个儿媳妇搁不到一块儿,一见面就像公鸡打架一样各不相让,儿子也对老妈颇有微词。

“以后要记住,换下来的衣服就着就行了。赶快去找找看,还有啥需要洗的,找出来放在院子里。”白颜良一边喋喋不休地埋怨,一边催促着道。

“啧啧!城里住了五个月,想不到村里的变化这么大。先是白守礼埋怨他妈自己洗衣服,这才走了几步路,一向对老人漠不关心的白颜良也在说这件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谱爷的脑袋突然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搞不明白是啥样的教育,能上这些不孝之子有了这样大的转变。

“看来人的思想并不是一成不变,只要多加教育,有效的引导,社会风气会慢慢好转的。现在有些媒体总喜欢把一些个例加以渲染,把人性的丑恶无限制的夸大。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成果还是要大力宣传才对,让正能量得到广泛传播,以便影响到更多的人……”爱看新闻的谱爷还是有一定理论水平的,他这样想着,就来到了停放三轮电动车的人家门口,那是光棍汉李永胜的家。

“快快,我拍照了。”就在这时他听到李永胜家的院子里,传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五十出头的李永胜,在一次施工过程中出了事故,导致两眼失明。半年后媳妇不辞而别,抛下他和五岁的女儿远走他乡。前些年一直有父母照顾他的生活,女儿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外打工,偶尔回来一次,也能帮助他洗衣做饭。几年前父母相继去世,女儿出嫁之后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年难得回来一次。两个哥哥在城里也有自己的房子,只有他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里。

“这四个女人是谁?还在热心地给他照相呢。”谱爷这样想着,走到门前一看。只见院子里两个女人蹲在那里洗衣服,一个女人拿着苕帚做卫生,还有一个女人在前前后后各个角度拍照片。

“你把照片拍完了就赶紧给他洗头,还要去下一家呢,不然今天的任务完不成了。”其中一个女人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凉条上,催促着照相的女人。

“去下一家,完成任务,这是啥意思?”谱爷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疑惑之际,几个妇女匆匆出门坐上车走了。刚走过一段路,三轮车“吱”的一声,停在了白颜良的家门口。谱爷赶紧转身,想跟过去看看,身后却传来了李永胜“当当当”木棍敲打地面的声音。

“永胜啊,刚才给你洗衣服的人都是谁啊?”谱爷看到李永胜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说啥志愿者。是乡妇联组织的。每过半个月来一次,专门给七十岁以上的独居老人和残疾人服务。做一些洗洗衣服,打扫卫生的零碎事。”李永胜眼睛失明,但是智力没有减退。平时没人陪他聊天,一旦和别人搭上话就啰嗦个没完。

“我还以为她们是你家亲戚呢!”谱爷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哪里来的啥亲戚,自己的丫头几个月都不来看我一次,还指望亲戚来照顾?刚刚拿到赔偿款的那些年,侄子侄女和外甥对我那是一个比一个亲。每年春节发出的压岁钱数目都不小,他买房子、你买车,哪个不向我张口借钱。这几年我的钱也花完了,一个个连面都见不着!要不是政府考虑的周到,像我这样,一年到头难得洗两次衣服……”李永胜深越说越激动,泪水顺着两腮簌簌直往下流。

“这么说来白守礼他爹妈的衣服,也是志愿者给洗的?”谱爷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白守礼也在说洗衣服的事儿。

“是啊,你也清楚他家的情况,养了三个儿子,三个和尚没水吃。老人自己单独生活,所以也属于志愿者服务的对象,还有白颜良他妈也是一样。”李永胜对这些有子女,却没人尽孝心的几家人,言语之间似有轻蔑之意。

“难怪呢!刚才我路过白守礼家门口,听他在责怪他妈自己动手洗了衣服。还说今后要把衣服、床单、被罩半个月洗一次,还要两位老人半个月洗一次头。我纳闷了,他们怎么突然孝顺起来了?原来是这样啊!”谱爷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家的情况和我不一样,我这是没有指望的,他们那算什么呢?真是羞死先人了!”李永胜拿木棍跺着地,愤愤不平地说道。

“唉……人那!真是没良心,刚生下才巴掌大小,老人屎一把尿一把,把他们拉扯成人。成了家有了媳妇就没有了主见,真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谱爷深有感触地说道。

“人这辈子生养孩子,值吗?……”李永胜虽然啥都看不到,他还是用一双瞎眼瞅着谱爷,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谱爷和李永胜说话的这段时间,几个志愿者已经出了白颜良的家门,去了隔壁白守财家。白守财老两口都年过七旬,他们是“双女户”,享受最低生活保障。两个女儿在外打工期间遇到了真爱,一个嫁到了安徽,一个嫁到了陕西。白守财患有帕金森综合症,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一双手也抖抖擞擞,连面条都喂不到嘴里。

谱爷一看李永胜这架势,给他一天时间也说不完,找了个机会安慰了几句,然后朝着白守财家走去。他刚刚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个女人在给白守财理发,两个在洗衣服,还有一个在打扫卫生。她们一边干活,一边和白守财两口子拉着家常。听起来她们都是本村的人,只是都戴着口罩,谱爷辨不出谁是谁家的媳妇。

“这两件内衣放着我自己洗吧,今天你们干的活够多了。”白守财老伴儿拿着两件衣服,往屋里走去。

“你就别客气了,拿过来我一起洗,不就是顺手的事吗!”一位妇女赶紧追了过去。

“唉!我们老了,内衣内裤太脏,哪好意思让你们动手呢。”白守财老伴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可别这么说,谁没有老的那一天?……”

谱爷听着她们的对话,真的被感动了:“‘谁没有老的那一天’,人如果都能这么想,那该多好啊!这些志愿者本来也可以做做样子,拍个照片回去交差完事,她们居然做得这么认真。太难得了!”

谱爷又联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他自认为还是做了一些实事,也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有限,能够带动更多的人,让助人为乐,尊老助残,形成一种风气,那才是功在千秋的善举。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初春的风依然透骨的凉,刚才谱爷还在后悔,出来的时候少穿了一件衣服。此时,院子里传出的说笑声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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