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如黛，模糊烟雨中；杏花春雨，还来显洁色。清晨，都江堰市春雨淅沥。“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这是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在游览都江堰、青城山时留下的墨宝。我们慕名而来，一览世界文化遗产，中国古代水利工程枢纽——都江堰；拜谒中国道教发祥地之一，四大道教名山之一——青城山。
这场雨下的刚刚好，山间水雾缭绕，翩翩似仙气初升，让青城山更加神秘。虽是春寒料峭，可景区门前人山人海，人头攒动。这蒙蒙细雨依然阻挡不了游人的兴致，一拨又一拨游客纷至沓来。我们也来凑凑热闹，寻一寻青城山下白素贞。
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杜甫曾言：“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池。为爱丈人山，丹梯近幽意。”到了青城山，我们步行至赤城阁，再到建福宫。建福宫筑于峭壁之下，气度非凡。诗人陆游有诗描写其是“黄金篆书榜金门，夹道巨竹屯苍云。岩岭划若天地分，千柱眈眈在其垠”，观宫内保存有古木假山、委心亭、明庆符王妃的梳妆台遗址，以及壁画、楹联等文物。
为节省时间，我们从建福宫折而反道，进山门，绕月城湖，索道上山，徒步至上清宫。上清宫位于青城山第一峰，距峰顶约有500米。宫门“上清宫”三字由蒋介石题寅，宫内祀奉道教始祖李老君，有老子塑像和《道德经》五千言木刻，还有麻姑池、鸳鸯井等传说遗迹。上清宫后为老霄顶，建有呼应亭，在此处观赏云海奇观，只是今晨大雾弥漫，看不大清山中的景观。朦朦胧胧的青城山，透出那么丝丝的神秘感，和往昔不同是这样的环境让人更加懒散些许。看着这漫天的大雾，不知不觉的有种想要释放某种情愫的感觉，静置其中，竟不觉得感到轻松许多。
从上清宫左侧山路上山，就能到达前山山顶——老君阁。这段路走的颇为凶险，拾级而上，路边的树林里我们发现了小松鼠，路边的泡桐树花落了一地，稍有些凄凉之感。走了大约半小时，我俩终于上到山顶，此时海拔高1260米。今日的老君阁为2008年“5·12”特大地震后重建，阁高33米，共九层，下方上圆，层有八角，象征天圆地方，太极八卦；外观呈塔形，尖顶，中堆三圆宝，寓意天地人三才。阁内中空，庄严耸立太上老君坐莲像；阁外露天台封基，用汉白玉石依势而建，海漫栏槛、曲折迁回盘旋而上至阁顶。我们在老君阁最上层，感受“一览众山小”的意境，只是山雾太浓烈，只能看见远山忽隐忽现。据说晴霁可眺览岷邛青峨远近数百里风光及天府平川数百里秀色，集天下之壮观。虽有些遗憾，但山间的空气甚好，连呼吸都是甜的。陡峭的山坡上树木葱茏，遮天蔽日，浓雾遮掩，不时有好鸟相鸣，清脆悦耳，更衬托出山间的幽静。山顶不可多待，待久了会忘了自己卑微的心。
小憩一会儿，我们便原路返回，再次走到上清宫，从其左侧下山经过摩崖石刻，悬崖边刻有“天下第五名山”、“青城第一峰”等。下山的路好走得多，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朝阳洞。朝阳洞位于主峰老霄顶岩脚，洞口正对东方，深广数丈，可容百人，传为宁封丈人栖息处。清人黄云鸽曾在此结茅而居，并撰联曰：“天遥红日近，地厌绎宫宽”。近代画家徐悲鸿也曾在此撰联：“空洞亲迎光照耀，苍崖时有凤来仪”。
沿路下山，跟着指示牌走到祖师殿，唐代诗人杜光庭、薛昌，宋代张愈均在此隐居。此殿环境清幽，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去处。继续沿着下山之路前行，便到了掷笔槽，裂槽从岩顶直到山足，两岩断裂，下临深谷，依岩凿壁成通道，旁置石栏。立于此处，头顶丹岩，俯瞰深谷，景色奇险。《蜀中名胜记》引《五岳真形图》云：“龙桥处，二山相去百余步，峰峦急竦相对，两边悬岩，俯临不测。山旁有誓石，天师张道陵与鬼兵为誓”。相传张天师喝令魔王不得再为害百姓，朱笔画山，笔迹成槽，留下此奇观。
再往前便是天师洞。此洞三面环山，一面临涧，古树参天，分外幽静。现存殿宇规模宏伟，雕刻精细，并有不少珍贵文物和古树。观内正殿为“三清殿”，殿后有黄帝祠和天师洞等古迹。天师洞右下角有一小殿，名三皇殿，内有轩辕、伏羲、神农石像。洞门前有一株古银杏树，高约50余米，合抱之木，始于张天师手植，树龄已达1800余年。从天师洞继续沿路下山，便经过“天然图画”。一座十角重檐式的亭阁矗立于苍崖立壁、绿荫浓翠之间，两峰夹峙，游人到此仿佛置身画中，亭阁后是常有丹鹤成群，唳于山间的驻鹤庄；右有横石卧于两山之间的悬崖上，被称为“天仙桥”，传为仙人聚会游戏处。
到此，青城前山便是游览完毕，整整五个小时，还有一些景点并没有涉足。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石凳上休憩。仰望群山，连绵起伏，林木青翠，鸟语花香，诸峰环峙，恬静清幽，真不愧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看着从身旁上上下下的游人，个个汗流浃背，兴味盎然。游走于这青山中，吮吸林间清新的空气，感悟道教文化，觅一方心灵的净土，享受一份静谧，多么悠闲，多么惬意。青城之游，不虚此行。
青城山意犹未尽，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都江堰。从离堆公园处进入，这里修建了一条长150米，宽14米的堰功道，为纪念治水先贤，都江堰人在这里左右置放了十二尊古朴凝重的青铜雕像，分别为文翁（西汉）、诸葛亮（三国）、高俭（唐初）、章仇兼琼（唐）、刘熙古（宋）、赵不忧（宋）、吉当普（元）、卢翊（明）、施千祥（明嘉靖）、阿尔泰（清乾隆）、强望泰（清道光）、丁宝桢（清光绪），他们代表了各历史时期部分治水建堰的有功之臣。
堰功道尽头往东前行，便是“伏龙观”。伏龙观位于离堆公园内，其下临深潭，传说因李冰父子治水时曾在这里降伏孽龙在离堆之下，故于北宋初年改祭李冰，取名“伏龙观”。清同治五年四川巡抚祟实以为：“于虽齐圣，不先父食。况以公之贤：又有功于蜀，其施力程能固无待乎其子。今乃数典忘祖，于掩其父得无紊钦？”我想，典籍中如此记载，便是教导我们要“吃水不忘挖井人”。
沿岷江东行，便能看到“二王庙”。庙内主殿分别供奉有李冰父子的塑像，并珍藏有治水名言、诗人碑刻等。建筑群分布在都江堰渠首东岸，规模宏大，布局严谨，地极清幽，庙宇和园林结合，相得益彰。这里香雾缭绕，游客纷纷顶礼膜拜，感谢他们的丰功伟绩，祈福世间太平。我们不会忘记水利工程的鼻祖，他们的事迹和业绩将永留史册。
二王庙往前，便是著名的“安澜索桥”。不远处，那安澜桥如飞虹挂空，如渔人晒网，布满美丽的同心结，十分别致，此桥又曰“夫妻桥”。不是浪漫的爱情故事，而是为了纪念人民与官府斗争的胜利成果。据说清嘉庆八年，何先德夫妇倡议修建竹索桥，以木板面，旁设扶栏，两岸行人可以安渡狂澜，故名“安澜桥”；民间为纪念何氏夫妇，又称之为“夫妻桥”，何先生修的桥因无栏杆所以一人摔下水摔死，被官员处死，妻子为了为丈夫雪冤想尽办法修了栏杆。“何公何母”结局有些凄惨，但他们留下的索桥，却成为中国五大名桥之一，更是世界索桥建筑的典范。全长240多公尺，飞架岷江南北，漫步桥上，西望岷江穿山咆哮而来，东望灌渠纵横，都江堰工程的概貌及其作用，更是一目了然。
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在古代却是一个水旱灾害十分严重的地方。李白在《蜀道难》中“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人或成鱼鳖”的感叹和惨状，就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这种状况是由岷江和成都平原“恶劣”的自然条件造成的。都江堰的创建，不仅是因为环境恶劣，还有其特定的历史根源。战国时期，刀兵峰起，战乱纷呈，饱受战乱之苦的人民，渴望中国尽快统一。适巧，经过商鞅变法改革的秦国一时名君贤相辈出，国势日盛。他们正确认识到巴、蜀在统一中国过程中特殊的战略地位，“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在这一历史大背景下，战国末期秦昭王委任知天文、识地理、隐居岷峨的李冰为蜀郡太守。李冰上任后，首先下决心根治岷江水患，发展川西农业，造福成都平原，为秦国统一中国创造经济基础。从秦朝至此，都江堰水利工程已经有两千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都江堰的社会功效与日俱增，而都江堰，也逐渐繁华起来。元世祖至元年间，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从陕西汉中骑马，行20余日抵成都，游览了都江堰，在其《马可·波罗游记》一书中说：“都江水系，川流甚急，川中多鱼，船舶往来甚众，运载商货，往来上下游。”都江堰的茂盛，由此可见一斑。
行走在都江堰景区内，古木参天，庙宇宏大，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交相辉映。每一棵古树见证一段历史，每一件文物就是一个传说。很难想象，当年的人们是怎样靠着原始、简单的工具修建了这一举世闻名的浩大工程。古代中国人靠着自己的勤劳、睿智、拼搏成就了这惊世之举。在“离堆”，在“鱼嘴”，在“飞沙堰”，在“宝瓶口”，“分水”，“排沙”，“引水”，这些功能让我瞠目结舌，惊叹不已。每一处景点，都蕴藏着一个故事，彰显出古人的才智。
天色渐暗，此时斜风细雨，淋湿了衣衫，我们全然不顾，鸟瞰岷江，她如一匹驯服的野马，静静地向前流淌，流进了成都平原。雨雾中的都江堰市，烟雨蒙蒙，高楼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细雨如丝，兴致不减，我们继续前行。一步一景，一景一情。在这里，穿越历史，见证奇迹；抚古思今，叹为观止。
远离城市的喧嚣，山中的幽静让我忘却烦恼。青城山里没有洞也没有白素贞，却看到了东华殿的内里乾坤，安澜索桥蒙蒙细雨笼罩，返回成都戌时未到，锦里的“三大炮”缓解了一天的疲劳，在四方街里坐一坐，喝着小酒听你唱的歌谣：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
转身在青城山遇到你，你携一把羽扇，青青子衿，迎风而立。我轻提裙裾，回眸一笑，就是此时，陌生中有些熟悉，熟悉中有些陌生。这便是我要的感觉，不远不近的感觉，我怕再远便流于疏离，再近，便触碰到隐藏在内里的沧桑。
（2017年2月20日 于成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