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日子像块浸了蜜的糖,连空气里都飘着母亲饭菜的香气。
吃过早饭收拾完,母亲突然说要去医院买药。我赶紧起身要陪,却被她笑着推回来:“下雨了,冷呢。而且我就买个药,一个人也快,一会就回来了。”拗不过她的固执,我盯着她裹紧外套出门的背影,转身走进了厨房——前天做饭时瞥见米缸里爬着米虫,正好趁这空当来场大扫除。
碗柜的角落得蹲下来细细抠,橱柜门的油污要蘸着清洁剂慢慢擦。擦到米缸时,我索性把米全倒在案板上筛,白花花的米粒里,几只米虫慌慌张张地爬。边收拾边瞥向窗外,雨丝突然密了起来,心里莫名一紧,抓起手机就给母亲打电话,问她到了哪里。没等她多说,我换了鞋就往楼下冲,哪怕她在电话里反复念叨“不用接,雨不大”。
常年在外奔忙,能为母亲做的本就不多,总想着趁回家这几天,多搭把手、多陪一会儿。到公交站台没等两分钟,母亲坐的车就到了。我急忙撑开伞迎上去,把伞稳稳往她那边斜,忽然想起小时候,雨天放学站在校门口,母亲也是这样举着伞朝我跑过来,伞沿永远偏向我这边。
往家走的路上,我跟母亲念叨:“我把案板和下面的柜子都收拾了,筛了半天米也没见几只虫,真不知道它们从哪儿冒出来的。”母亲笑着应着,手不自觉地帮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
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懂:她换着花样做的饭菜,是怕我在外吃不好;硬要自己冒雨跑医院,是怕我为她花钱操心;连那句“你歇着”,也是想给我留份不用忙碌的轻松。
回到家,筛好的米重新倒进干净的缸里。雨幕里,母亲鬓角的新白发看得格外清晰,温柔得让人心头一软。厨房的灰尘扫干净了,心里却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原来啊,回家最该“打扫”的从来不是角落的污渍,而是那些被我们忽略的、母亲藏在固执里、牵挂里、细碎关怀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