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云际会世事难料,我命由我不由天
从还复楼回来的半个月里,富贵将自己关在屋内,一直不出门,尽管他不太记得去醉酒的这些天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中,有些事发生过,让富贵的内心不知不觉中有了巨大的变大,这种冲击不亚于死过再生。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诗姨这之后绝口不提,只是偶尔面对不解的白莲说,“曾经以为的世界轰然倒下,要想重建,也需时日,给他点时间。”
半个月里,诗姨还是带着白莲做着万花楼的生意,曾经去过还复楼的那些客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一部分,还新增了一些新顾客,大家都默契地闭口不谈还复楼里发生的,仿佛这一切就是一个鱼饵,曾经就为钩住富贵,去那经历一劫。
富贵每日躺在窗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由自主地思索着:“一切都是假的?是镜花水月?是烟云过眼?”曾经在庙里师父也说过,四大皆空,空即是色,空即是空,可空是什么?色是什么?对于当时小小的镜空来说,是未知数,是口中念的经文,经文中看到的文字,师父口中的教导,到了万花楼后,是戏文中的唱词,是谜一样的方程式,是用于不迷失于这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的借口。可如今,这真实的虚假感和虚假的真实感交错着在富贵的血液中流淌、翻滚,逼迫着富贵不得不面对内心极大的冲突,和恍恍惚如同隔世的冲击。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还是我也可以改命换运?那些道士们算的八卦,是真的,还是唬人的?那些和尚们解的签,上中下签,准吗?还是也只是一个提醒,人可以改?人到底是自己的主人,还是一个傀儡?”不怕富贵迷人眼,就怕富贵长了心眼,这心眼多得和窟窿一样时,就有点适得其反,富贵变得对周围一切都失去了信任,甚至有点厌世和疑神疑鬼。面对着米饭,大叹一声,“吃了有什么用,只是为了活命?”面对衣服,短叹一声,“若这世界都是假的,衣服也都是身外之物。”
半个月后白莲偷偷进到富贵屋内,再见富贵时,着实没有认出他来,眼睛深凹,脸颊内陷,充满着死气沉沉的死人气息。白莲吓得大喊了一声出了房门,跑进诗姨的房内,抱着诗姨就哭起来,待问清楚怎么回事,诗姨竟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说她早料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早点经历这个阶段,人也会活得更洒脱点。或者多年前父亲的离去,寄人篱下的经历,都未曾让富贵真正领悟到世事难料,生命无常,而这还复楼一行,反倒可以让他大彻大悟,倒也未必是坏事。“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没调整过来,那就给干预了。”诗姨说完出了门。
半晌回来,诗姨领了个人进了富贵的门,不一会,听富贵房内哭一阵笑一阵,又有几声急促的咳嗽过后,诗姨就把那人送出了门,那人临走不忘交代道:“这位公子经过今日针灸和放血后,再吃几味我开的方子,应该不几日就能好了,只是记得,这几日不可再见如牡丹等富丽堂皇之相,这样恐怕会触目生情。”
“易清淡,易寡欲,易平缓”诗姨口中念着郎中给的建议,也提醒着万花楼的其他人。
果然如郎中所说,富贵的气色和状态都逐渐好了起来,一扫郁结之气,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只是也像变了个人,过去是个孩子,一个超越同龄人年龄的孩子,一个经历了许多事的老成,而如今眼神中依然还是坦然和淡定,却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好奇和天真,仿佛又返老还童了。他对白莲说起这段时间他的感悟:“曾经我对未来不自知,因为我以为那是不确定的,所以我以为我随缘,不在乎命运的安排,我就可以不被命运所左右,一切都是注定的。但这次我明白了,是生是死,是富或贫,是贪婪还是淡泊,都是自己的选择,就在一念之间,诗姨给我取名富贵,是让我历练这无奈的命运后,还能冲破命运的枷锁,而不是真的随波逐流吧。这才是真的不被命运所左右。”白莲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并不是因这命运的安排而注定如此,而是每个人都可以经由选择而选择命运?”富贵看着白莲的眼睛,“也许,我们人生的脚本,是大概固定的,但是每句台词如何说,每个选择如何做,每个过程是享受还是痛苦,都可由自己决定吧。你们若不来救我,我可能在其中或迷失,或顿悟,你们选择来救我,自然我就失去了自己突破的机会,但也得到了暂时安全的保障。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莲突然很激动地问富贵,“那你说,我们是不是不用一辈子在这,我们有一天,可以离开这?”还没等富贵开口,诗姨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信。
欲知富贵病后命运如何,他能离开万花楼吗?诗姨的信是否和富贵的命运有关?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