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三毛:
和很多人一样,我从中学时代就看三毛,那时我们尚对世事懵懂,纯粹看得不求甚解。人对过目的东西总觉已经拥有,就像放在收藏夹里的好文章鲜会再翻出来重读,我们总是追求新鲜的事物,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的成长,三毛就这样被我们错过了。
在来台湾之前,我把三毛全套书籍重新读了一遍,对三毛女士的认识有了稍许加深。台湾胡品清教授曾评价三毛“一个令人费解的拔俗的谈吐超现实的奇怪的女孩,像个迷。胡的《断片三则》之一描写她:喜欢追求幻影,创造悲剧美,等幻影变成现实的时候,便开始逃避。旁人的评价准确与否未知。很多人记住三毛都因为她在撒哈拉那些让人匪夷捧腹的经历。
再细读三毛女士的书会发现,她真正打动人的不是那些文字,而是文字后那颗纯净高贵的赤子之心。
她对生命与自然的热爱从小就表露出来
三毛的妈妈说:她小时候就喜欢发问,喜欢书本和农作物,不允许同伴捏蚂蚁,苹果挂在树上,她问:“是不是很痛苦”
在玛丘毕丘,为了众人免遭洪水灭顶之灾冒着自己被推入洪流而与邪恶搏斗。
在墨西哥,从追求者外交官豪宅搬出后,住在满是跳蚤,没有温水冲凉的简陋旅店也一样感到快乐
在洪都拉斯的天主堂前为献活祭的众人们的呐喊,在古斯各,保守承诺冒着大雨去支持执着固执的落魄艺术家。
她曾说:我不爱景,爱人,年龄愈大,我愈能同情别人的苦痛,而我的同情不是施舍,施舍就成了同情的罪。“
“如果是自己可能得到的经验,被拘束在这安适的环境里,就未免是个人的损失了”充满智慧灵性的女子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确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一定是仁慈的,他们的教养是出自心底。
出于对这位高贵灵魂由衷的敬仰,在台北小憩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发去了三毛的故居---清泉。
缘起清泉
从新竹搭客运去清泉,向转换站里的一位大叔询问搭车情况,他很热情地和我聊了起来。
“小姐,如果你到清泉可以找当地天主堂的民宿会比较便宜也很安全。”
随后他兴奋的补充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地方住,我告诉你个方法,你去找当地派出所,他们会安排地方给你住的”
“是吗?”我也因为新鲜兴奋起来,
“嗯,那时,我们十几个人去台南,天黑了没地方住后来找当地派出所,他们给我们很大的房间住里面还有洗手间,那个所长还煮茶叶蛋给我们吃,呵呵”
这个确是有些新鲜,可见在本地,军民关系还算融洽。
巴士只在弯曲的山路上就走了1个多小时,到达清泉山腰时已是下午5时,冬日的台湾并不十分寒冷,山头上起了层层雾气,天色几乎要暗了来了。层层叠叠的山坡大跨步的盘错在山路上,我顺着指示牌的标志走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跨上一个陡坡才来到故居前。
三间相连的朴素砖房,墙底已被风化的起了青苔,木门上了锁,贴墙的木栅栏上展示着三毛女士的生平记载和几张代表性的照片。屋前一处空地上搭着木棚子疏疏落落地摆放着几张木桌椅,旁边围起的栅栏外即是斜坡,屋子像是凭空架起的台子,一眼向外望去,满山遍野翠翠绿绿的树木一路轰轰烈烈地拉下山去。
走到屋子前面,这里已被借着地儿开起了茶社做起了生意。
我来时山上人几乎已经空了,故居旁却停着一辆车子,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走上来:“小姐,你是游客吗?”“是啊””小姐你很喜欢三毛吧,是特地来看她的吧,我看你一个人,如果你不介意我送你下山吧,这里等会晚了女孩子一个人比较危险的。”
我其实并不想马上走,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待会,旁边却有人不合时宜地叽叽喳喳,不能静下心来。拍了几张照片,屋前屋后一番参观便要准备离开,那人又热情地一再说他来送我下山,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善良和好奇劲,我快速判断了一下情况,先向他道了谢便上了车。
车开到山腰时停在了张学良新居处,下了车旁边来了几位太太,一番认识之后,载我下山的杨先生的太太热情地带我去民宿登记处找到了一个山地人,请他帮我找住处,我这时记起新竹大叔的话,便请他帮我尽量找天主堂的民宿。好心的杨太太也拿出手机帮忙打电话联系,
在等屋主来接时我快速参观了张学良故居,张学良将军当时被幽禁于此地,张学良将军一生历经55個年头的软禁生涯,只在清泉就居住了13年。
草草转了一圈,听到外面有豪气的喊声我连忙跑了出去,有位高山族妇女骑着铁马来接我过去住处,上铁马前杨太太夫妇一再拜托她要好好照顾我,对于旅途中遇到如此的热心肠的好人,我唯有满心满口的感激,而杨太太一家对我的帮助也一直持续到我离开台湾,也让我有了另一番感恩之情,这是后话了。
告别了杨太太夫妇,铁马飞奔片刻来到了住处。这是屋主自己的房子,旁边邻居都是挨着墙的盖房子。可想这里的山地人关系多么紧密。三层楼的屋舍进去后门口直对着楼梯,右侧是一个宽敞的客厅,满眼的木质家具,对面墙上的耶稣木像和四周的围绕的圣经故事图像看着心里舒服的安定。
屋主说话豪气,指着左侧大大的厨房说:“这些都可以用的。”“谢谢,我明天要赶早班车去台中,手机正好没电了,您是否可以明天叫醒我?”
这时邻居家的两个8,9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屋主指着他们说:“他们可以叫醒你,我不住在这里。”随即对小家伙们说“明天上学前来叫姐姐知道吗?”小家伙们看着我,“你要不要和我们去山上玩?”“好,你们等我”
到楼上挑了房间,刚放下行李就听到窗户被人扔石子的声音,小子们迫不及待地在下面喊“姐姐快点下来”我跑下去,他们兴奋的跟着我后面下了斜坡。“姐姐你是新加坡人?”“不是啊”我笑着答他。“姐姐,那你从新加坡来的?”“是的”小家伙们来了劲,一路追问我新加坡为什么会打人屁股的问题,哈哈,这种严酷的刑法看来不是一般的深入人心。
在路旁我见到一处水台,上面接着一个水管,水台里已经水满溢,水管里却还是一直不停哗哗的流出水来。他们两个告诉我这是山泉,一个小家伙上前贴着水喝了一口,然后让我试试,我正在想着水往哪里流去,只见他贴着耳朵对另一个说“新加坡来的人不敢喝山泉水哟”
哈哈,我被他们逗乐了,就上前用手接着水喝了一口,不是很甜,但也少了很多苦涩。
晚上和两个小家伙告别“记着明天早上叫我哦,叫就好,不要用石子扔窗户了”
在偌大的房间躺下,半夜山上万籁俱寂,外面,两个山地人的声音在空气里飘来飘去,隔着墙却似在耳语。声音渐渐远去,我也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