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夏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嗯！”我点头，冲着他微笑。
小夏说：“所以你做我女朋友吧！”
“嗯！”我依然点头微笑。
“你真的答应了。”小夏有些不知所措而心慌的望着我。
“我是答应了呀！”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任何情感。我不爱小夏，我自己心里清楚，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无论如何，有些东西，至少要先开始。
阿喵问我：这样好吗？那又有什么没关系。我当时回答，错会了阿喵的意。
阿喵叹着气说：“你能想着开始，我也该祝福你。”
二
四年前，我深爱过一个人，也许此生仅此一次。但那个人没有陪我走到最后，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他的问题，是上天的问题。
他死了。车祸，面目全非。叔叔拦着我，没有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从今而后，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地方，始终在外面漂泊着。
我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工作，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上过很多次当。阿喵说：你要一直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然后我投奔了阿喵。
我投奔阿喵的初衷，并不是真的打算好好的规划规划我的未来。去路是混泥土铺成的大道，但我从没想过我要走多远。我只是突然感到累了，想要在阿喵这里停靠一下。
这一靠，就是一年多过去了。阿喵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重新开始。
每次我都只能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我不大愿意提以前的事情。但总还是应该说一说才好。尘封的记忆套上泛黄的信封，应该封存起来。那就再最后倒带重来，看一看那时的我们。
三
七年前，我遇见程，他像是中世界走来的绅士一般走近我的生命，儒雅清淡。套用我最喜欢的作家沈从文先生的一句话：遇见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要结婚，遇到他之后，我从未想过要和别人结婚。
在外面他风趣幽默，专业上十分精进。在生活上却难免迟钝一点，因此我总是笑话他：如果没有我，你得将生活过成什么样子。
“所以，上天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们才完整了。”程拦着我的腰，在我的耳边依喃道。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没有亲人。这对于我来说倒没有什么，我也幻想过，有一天一对陌生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没头没脑的说是我的父母。我想我反倒适应不了那样的场景，甚至想来都觉得好笑。但是程却总说，要帮我找到我的父母。
我就当他说说而已。他看着书，我继续倒腾庭院里的菊花。
程最喜欢菊花了，他最崇敬的人便是陶渊明。他说，古今中外，陶渊明是最有魄力的一个人。这些我都不懂，在我的认知里，陶渊明不过就是空有骨气的落魄的读书人而已。
程说，如果有可能，他也要做陶渊明。可惜这辈子遇见了我。
所以我一定要照顾好那些菊花，以弥补程心里面的缺失。
就因为程喜欢菊花，我们才始终住在郊外的。我倒没什么，住的地方离福利院倒不远。我长大后就一直在福利院帮忙，一是喜欢孩子，二是对外面的世界始终有一些敬畏。只是程上班远了一点儿，来去得开三个小时的车。
不知道现在那一庭院的菊花开得怎么样了。我听说阿姨因为太思念程了，就搬到了那个小院里去。想必，菊花开得比从前还要好吧！想到这里，自己也不免落下一行清泪。也许是想到了他年事已高的父母，也想到了，他走后留下孤零零行尸走肉般的我。
四
小夏发来消息，约我吃晚餐。
思绪回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屋。虽然程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却也突然想不起与他有关的事件来。程的身影，已经习惯和我如影随形了。我不刻意去勉强这一点，无论生活开不开始。不能因为小夏的来，就要程完全的走。
小夏定的中餐馆。看来该交代的阿喵都已经交代过了。我已经有几年都没有正经吃过中餐了，因为程喜欢日式料理和西餐。这几年我都跟着程的影子生活。
还真有一点不习惯这些味道了。习惯真是可怕，我勉强吃了几口，望着小夏笑的很勉强。
小夏突然开口：“如果你需要时间，我等。”
“谢谢！”
约会是在沉静和走走停停中结束的，我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没怎么上心。但是小夏却并没有责怪我，他是个好人。
回去就接到了阿喵的电话，阿喵问我如何。我只回答了一句：“小夏是个好人。”
“所以呢！”
“我不能伤害他。”
阿喵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
五
我又走了，不是因为小夏，还是程。那日见到小夏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开始。所以我只得收拾行囊再次出发，在火车站阿喵抱着我哭。
程说：“等到有一天我闲下来了，就随处走走，不停的走。”
“你这辈子倒是满打满算，就舍不得让自己停一下脚步。”
“当然舍不得，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精彩一些才好。我可不想老之将至了，回忆起来的片段就只有你种着花，我写着字。我还害怕老了，你就留下我，连回忆都没有，那我岂不是太可怜。”
谁知如今，还未老去，你就只留下我一个人，枯守着那么平常的回忆。程，残忍的是你。
我不知道我又要漂泊到何方，我承诺给阿喵，这一次出发，在路上我会珍惜自己。
有时我会想，若是程现在还在，我们如今该是什么样的呢！我估计不会去那么多陌生的地方，在程闲下来之前。但大多数的时候，我不去想这些。只是一往无前的迈开步子，没有前路，没有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