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突如其来的大火
【第三十一章】兄弟情义
且说,林诚业点给方志远去求助蓝金贵,方志远走后,他的心却再无安宁,这次的指点可是会带来杀戮的!这一切,清风都看在眼里。清风回去和玉兰说了,玉兰道:“不如我去打听着点三官镇的动静。”
“你怎么打听?”
“集市上啊,这集市上没有听不着的消息。”
“那好,你先打听着,我看爹想怎么办。他呢,袖手旁观又不忍;管吧,又怕毁了林家。听爹说,当年爷爷资助义父是为了自家安宁,所以官了、匪了都有交往,爹和义父拜把子也是瞒了爷爷,爷爷死时还嘱咐爹家业为重。以前,爹不告诉我这些,直到那次,你还记得不?有个汉子一大早的将跑丢的香草给送回来。”
“嗯,我听你说过。”
“那人竟叫爹,三爷!”
“我还以为听错了,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爹就和我说了。说我该知道些了。如今,救子逸竟用上了这位未谋面的义父。”
“不知道他们救不救子逸?我们也该做些什么?”
“这可是和宋正堂作对,必定动刀枪的。我也在想该做些什么。”清风叹息着。
于是,这两三天。玉兰逢周边的大集、小集都去赶,竖着耳朵打听着事儿。更多的时候去麻瞎子坐着的地方听听。
今天,有人道:“麻瞎子,你再评一评这大匪首蓝金贵吧。”
麻瞎子眯了眼睛,吐口烟笑道:“你是不是嫌我死的慢?”
众人笑了,有又人道:“当年你讲蓝金贵,说他狡兔三窟,是个匪雄,就像你是他邻居。如今这大匪首窝到那里去了?竟没了动静。”
麻瞎子吸了两口烟,笑道:“或许他去劫财了,或许他去救人了,谁知道呢?要不,你去那慢坡地里喊他一喊,看他在哪个答应!”
众人又是哄笑。唯有人群后的玉兰愣了一愣。
玉兰转身之时,蓦然身边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顶宽边礼帽,一身灰白的棉长衫,提了一只箱子。“子逸哥?!”玉兰不由脱口叫到,忽又想怎么可能?忙回过头来。
“你叫我?”那人在玉兰身后道。
玉兰回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略带些许的笑意,不是子逸。这人本是长脸,加上很消瘦,下巴都成了尖的;脸色透着些黄白。
“对不起,认错人了。”玉兰忙低头歉意的说。
“啊。”他一笑。再抬头,却见玉兰已经走远。
玉兰抱了一坛子酒,到了破旧的土房前,她探头张望着。
忽听的背后一阵咳嗽,回头,却见麻瞎子正瞅着她,一笑,道:“清风家的,你跟踪我这老头子,是要算命?这酒不错,放下来吧,我收了!好好给你算一卦。”
说着,一撩衣裳,坐在院子的石凳之上。
“你认得我?”玉兰惊讶道。
“我呀,给你算过一回命了,那时,你还没生下。还给你看过一回撞客(惊吓)。这回,你算什么?”
“我不是来算命的,是来听书的。”玉兰笑道。
“听书?”麻瞎子惊讶道,“听什么书?”
“匪首的书。若如你所说这是个匪雄,讲义气,我们让他去宋正堂哪儿救人,也是让他陷入两难吧,我们能帮上他什么呢?”
麻瞎子打了一愣,心想,老三昨个刚跟他说了让蓝金贵救方子逸的事,他也正在踌躇。
“没有谁能助他吧。”麻瞎子装着烟丝,低眉道。
“那他岂不太可怜了?他若甘愿为兄弟赴汤蹈火,我们却不能去助他,只是因为他是土匪么?这当了土匪还忘不掉义气,也是个错误了?倒是我们,不知道是在用他的义还是在用他的匪了!看来这匪雄做的也是孤独!”玉兰叹道。
“咦!你这小丫头,倒与他们不同,这脑袋的想法还有这张嘴巴,来来来,我看这书啊,你来说。”麻瞎子吐着烟笑道。
玉兰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一个女人家家的,能做什么。哪天,让清风来陪你喝喝酒。凭你的谋略,教教他去助个朋友兄弟的。若不用,可是浪费了,还成全了恶人。”玉兰起身,说有事,告辞走了,留下还在思虑的麻瞎子。
玉兰笑着,心想这麻瞎子肯定与清风的义父有着瓜葛,他的毫不在意反而暴露了他的精心掩盖,这个老狐狸,肯定有什么助人的良策,我先打个底,让清风来套他。
玉兰走过一片小树林时,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倚坐在树下。走进一看,是集市上遇到的那个瘦弱少年,正在发着抖,要打开箱子,手因抖得无力,箱子都打不开。玉兰见了,过去帮忙,将箱子打开。
“药…药…我的药…”他抖抖索索的说着,咬着牙。
“哪个?”玉兰急问。
“哪个…小…小…白瓶”他头上冒着汗,紧闭了双眼。
玉兰倒出一颗,给他送到嘴边,他如饿狼般急切的吃下。闭上眼睛,靠着树仰着。
须臾,他满足似的安静下来,身体也不抖了。
他睁开眼,冲她一笑,道:“谢谢你。”
“你没事了?”
“嗯,好了,没事了。”他点着头。
“那好。”玉兰直起身来,道:“我先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玉兰回头冲他一笑。这明媚的一笑就记在了他的心里。
话说玉兰走后,麻瞎子闷闷的抽了一袋又一袋的烟,连徒弟丑儿做下的饭也没胃口吃下。
丑儿极纳闷,师父可从没这样过,用他自己的话说:有老天愁的,也没有我麻瞎子愁的!
一早,麻瞎子就叫起来丑儿,他让他去办件事。
上一章说道,听得有人来报,有人要给金爷算命,金爷惊异无比,打了一愣,缓缓道:他来了!旋即,掩不住激动的高声道:“让他们进来!”
金刀头和银刀头,看着悲喜交集的金爷,互相看了看。对于这个神龙见头不见尾的二爷,他们都知道那是金爷最讳莫如深的。当年金刀头来到时,偶然模糊的见到过一两次,都是他气咻咻的扬长而去。
那段时间,金刀头见金爷闷闷不乐,便安慰道:“既然二爷与我们兄弟情义已尽,就别再勉强了。”
金爷正色厉声道:“不许你们任何人这样谈论二爷!这天底下,我蓝金贵唯一对不住的人就是他!无论他在与不再,他就是这儿的二爷!”此后,无人在金爷面前提二爷。但关于二爷的传说却一直暗暗传着。
当年金爷是个富足的地主,想法也颇为先进,为自保,从河北进来几支枪支,这在邑城的地主中可是绝无仅有的一户,那时的富户有支钢珠沙子的土枪就不错了。金爷的炫耀竟招来了洗劫全家的杀身之祸,那天,他因去会他的情人菊儿免于一难,他发誓杀死害他一家的大土匪明旺全(又被人称为冥王爷)。
当年就是在二爷的巧妙安排下,流传起他一家都被灭口,无人生还!金爷便更名换姓、报了仇,成了官府的英雄。只是英雄当的很是气短,几番勾心斗角的排挤,他近乎被整进监狱,不得已,落草当了土匪。人生近乎可泣又可笑的峰回路转,也是每每看戏金爷喜欢点《武松打虎》,且每每看的感慨万千的原因。
这二爷是金爷建功立业之初的臂膀,几次大获全胜的战功全得他的指点,为‘家业’打下了根基。当然这二爷不大在‘家’里,都是四处云游着,只在大事当前来指点谋略,自然很多兄弟不识的。至于二人其中又有怎样的纠葛,弄到分道扬镳,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蓬头垢面的头上因长秃斑,一块有毛一块没毛的黑小子被带了进来,摘下眼上的黑布,见了堂上众人,忽然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众人不明白何意。
金爷接道:“我花开后百花杀!”
秃斑小子立即向前拱手道:“您是金爷?”
金爷失望道:“是我,你师父呢?”
秃斑小子拱了拱手,笑道:“师父好着呢,他让我给送封书信。”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信来。
“他还是不愿见我!”金爷颤声叹道,接过信封。
“我师父的话全在上面。我送到了,也交到金爷您手中了,我先告辞了!”秃斑小子拱手道别。金爷送出门去,又暗暗嘱咐让金刀头送他一袋银元。这才回屋打开信来。
这信极简,上书:
天时:“南风吹到底,北风来送礼;
小雪风嗖嗖,大雪静幽幽。”
人马行前,树枝扫后,落雪便无痕。
地利:人马白丧衣;
老三园中聚,
冰上行。
若想人不知,
且让犬不吠。
先静路。
就这些?金爷反正看了看,就这些。心里又喜又悲,他到底是方不下这兄弟情义!
蓝金贵来到蓝瑾的房里,笑呵呵的坐上床边,拉起女儿的手道:“傻丫头,别的没随,就随了你爹的倔!”蓝瑾不理他,把头扭向一边,缓缓道:“当年,爹对我娘,不也是如此么?”
刘姨听到此处,悄悄下去了。
“不要在提她了。”
“也像刘姨对你啊。”蓝瑾又道。
“我不想对不起更多的人。”金爷长叹着。
良久,又道:“好了,快起来,吃些东西,今晚就商议去打宋正堂,救你的方子逸!”
“真的?”蓝瑾激动的一下子坐起来,忽然头一阵眩晕,又倒在床上。
“难道我骗你不成?看你这个样子怎样去救他?”金爷拧眉道。
“刘姨!”蓝瑾叫到,虽然笑着,却明显无力。
“她刘姨,给瑾儿准备粥来。”蓝金贵高兴道。刘姨在门外欢喜的应了。不一会儿,端了粥来,俩个人看瑾儿吃下,都放了心,蓝金贵才安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