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恢复

刘昊慢慢好转，在廉慧的期待中他的意识渐渐复苏。

“患者颅内血块并没有排除，压迫到神经，意识复苏后可能会有后遗症，希望家属有心理准备。”主治医生不带感情公式化的说道。

廉慧的心又提起来了。人总是这么贪心，刘昊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只盼着他能活下来，只怕要求的太多会惹怒老天，可现在她又开始奢求。“后遗症？会不会失忆？韩剧里总是这么演，伤了头是不是就会忘了我？”这么一想，廉慧的心又疼了起来。

万一他把一切都忘了呢？记不得自己，记不得一起的苦一起的乐一起的风雨她该怎么办？廉慧看着沉默的刘昊惶恐万分。许久，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廉慧走过去握住他粗糙的大手。她小心地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被剃掉的头发长出来寸许，毛茸茸的脑袋上缠着纱布，雪白的纱布衬得他更黑，可这张脸还是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她拉起他的手送到唇边一点点亲吻，小声说：“没关系，昊昊，只要你好起来，忘了我也没关系。反正一直都是我追着你跑，你要是忘了我，我就再追你一次。我能从长沙追到苦水一次就能再追第二次，第三次。”

眼泪滴在刘昊满是老茧的手指上，手指似被烫到，微微抽搐。廉慧察觉到，惊喜的喊道：“昊昊，昊昊，你听见了吗？医生，快来，他醒了，他醒了！”她激动地站起来，想冲出去叫医生，却被刘昊轻轻拉住。

“慧慧，是你吗？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我怎么听见你的声音了呢？”廉慧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失声大哭：“昊昊，你真的醒了，你没有忘了我，太好了，昊昊，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是我，我在这里，你没有做梦，我也没有做梦，太好了......”

刘昊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想给廉慧擦眼泪，他的手抬到一半却茫然的不知伸向哪里。“慧慧，我怎么看不见你，慧慧，你别哭，我没事，你别哭......”廉慧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旁，泪水顺着他的手掌烫到他的心底。

“昊昊，我在这里，我听话，我哭完这一下下就不哭，你别怕，我在这里。”

他俩的动静早就惊到了医生和指导员他们。小新拉开廉慧，医生围着刘昊检查片刻，说道：“当初受伤时应急措施很及时，病人恢复的很好。颅内淤血压迫视神经，造成暂发性失明，用药消除淤血就没事了。已经很不错了，家属可以放心。”

这样的宣判结果是大家意想不到的喜讯，廉慧激动地抓着刘昊的手说：“昊昊，你听见了吧，医生说你没事，现在看不见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好，别怕，我就在这陪你，我哪里都不去。”

刘昊握着廉慧的手，如同风雨中的孤舟找到了依靠，从没有过的黑暗让他变得脆弱，只有她的声音，她的体温才能让他的心感觉到安宁。

用药后刘昊睡了过去，看他情况好转，指导员打算回队，他和廉慧来到楼下的小树林边坐着说话：“哎呀！这次太惊险了。还好刘昊没事，你都不知道送他来兰州的路上我光想你了，你那么能哭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不变成孟姜女哭塌的长城？我连处分都不怕，就怕你。现在好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廉慧面带囧色，小声说：“指导员，哪有那么夸张，你就趁刘昊不在可劲儿欺负我吧。”停了停又说：“指导员，谢谢你，这十几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留下一大摊子事为刘昊跑前跑后的，我除了感谢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指导员胖胖的身体斜依在身旁的小树上，透着疲惫：“你这小丫头，尽说些见外的话，我是刘昊的直接领导，他出事我能不管？不说一起吹过的风吃过的沙之类的虚话，这就是我的工作，你谢个啥。”

话虽这么说，可看着指导员虚浮的眼袋，疲惫的神色，廉慧还是满心感激。从前因为方美萍，她一直看指导员不顺眼，可这次却是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成了她慌乱里的主心骨。她只顾着伤心，担忧，她只会按医生的要求给刘昊按摩、说话，医院里跑上跑下联系医生，办理手续都是指导员在忙活。

指导员接着说：“我出来也半个月了，必须得回去了。你也刚工作，请假久了不好，过几天你也先回去吧。刘昊现在这情况虽说不严重可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彻底好，我把大鹏子留在这里照顾刘昊，你放心，总院条件不错，大鹏子人傻心却好，他照顾刘昊没问题。”

听指导员这么说廉慧也想起了长沙留下的烂摊子。那天她急急忙忙走了下了飞机才给爸妈打电话说了缘由。她爸妈也担心刘昊，虽不满意她不说一声就跑到几千里之外，却还是捏着鼻子去给她善后。

她刚过了实习期，不该享受年假，廉书记亲自请假，才给她预支了20天假期。眼看着假期就要满了，她的确要回去一趟了。

可回去后呢？刘昊看不见，虽然不影响生活，可心里一定很害怕吧。小新自己还是孩子，留他在这除了伺候个吃喝能有什么用？这几天廉慧也在网上找了些书看，知道脑袋受伤的后遗症可能会长期潜伏，现在如果不根治，就会成为伴随刘昊一生的定时炸弹。

想了许久，她下定决心。“指导员，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请你再帮个忙。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除了你我再找不到别的人了。”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户口本，说：“我想和刘昊领结婚证。他这个样子肯定不能自己去，我想麻烦你帮我们代领。我知道这样做不合法，不应该，可我真不能把刘昊一个人留在这里。等领了结婚证我就随军。他伤得这么重哪能这么快就彻底好起来，我想在身边照顾他。”

指导员接过廉慧的户口本，手里如万钧大山：“我们比较特殊，组织出面代领结婚证的也不是没有。有你俩的申请和连队的证明，我去首区帮你俩办证不难。可是，廉慧，你真的决定随军吗？刘昊说起你的工作那自豪的样子简直跟立了功似的。你随军了可就只是个家属。河清给你安排不了工作。”

“指导员，你别劝我了，我从长沙出来的时候就决定再也不和刘昊分开了。这一次我以为他要死了，飞机上我后悔死了，我俩聚少离多，把多少时光白白浪费。人生有几个五年？最美好的岁月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工作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了，没工作也不代表着永远没工作，到了河清我还可以继续学习，就当再读了个硕博连读吧。等他转业了工作还可以再找，要是耽误了他的治疗可没有机会让我去后悔。”

指导员看着面前还带着孩子气的女孩，心里一阵感动，他拿起户口本，说：“行！我帮你办，你让刘昊写个申请。哦！他现在写不了，要不你写了让他签个字，我回去就给你们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