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先申明一下，虚构杜撰而已，书店、网上那么多现实主义或自然主义小说不也都是人写的吗。技法有高低、思想有深浅，老夫不指望靠这个赚钱，没事写着玩。其中有的人名沿用之前的，只因懒得费神再想，无任何情节上的关联。

　　话说一个休息日，壬寅在街上闲逛，碰到已辞职多年，开歌舞厅的柯老板，他当时穿着明亮的海滩风短袖衬衫，这倒是符合他高调的性格。壬寅心想，他当年开歌舞厅是副业，如今应该转正了吧，便上前跟柯打了个招呼，问他最近生意如何。

　　柯说幸亏之前生意还行，才能熬过疫情。壬寅笑道：“主要还是你找的那些嗨妹不错。”

　　柯也笑了，说：“你没去过也知道？”

　　壬寅说：“现在不都是靠这个。”

　　柯无奈地说：“我们不能和那些大型连锁的比，只能打打擦边，还有就是靠些熟客。”

　　壬寅调侃道：“只有擦边吧？”

　　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你说话还是这么直啊。快到吃饭的时候了，今天难得碰到，我请你吃饭，附近有家餐馆不错。”边说边扶着壬寅的胳膊往前走。

　　壬寅接着问：“你的熟客有单位的人吧？”

　　柯神秘一笑，说：“愚贱他们有时会来。”

　　壬寅眼神一亮，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说：“你和他表面上看不是一路人居然也能搞到一起去，呵呵。”

　　这话有点刺激到柯了，柯提高了些嗓门：“这有什么？你看那弹钢琴的叫李什么迪的，还是钢琴王子，也是长得又高又漂亮，他也不是一样嫖娼。”

　　壬寅被他这机智的反应逗笑了，想了想继续说：“你虽然看面相就非善类，但和他有一个共同点……”

　　柯忙问：“什么共同点？”

　　壬寅道：“你和他年纪都比於文学小一大截，却都喜欢喊别人小於，这单位里好像就你和他这样，赵光之前也喊别人小於，看别人脸色不对就没这样喊了。”

　　柯不以为然，说：“就这？於文学他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闷不做声，那是他活该，这样的人到哪都会被欺负。”

　　壬寅无奈地笑了一下。几句话的工夫到了柯说的餐馆，柯赶紧一步走到前面引壬寅进门，来得有点早，店里没几个人，选了个静谧的座位，服务员认得柯就没假惺惺地热情打招呼，径直走过来，记了两人点的菜忙自己的去了。

　　壬寅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愚贱敢这样傲慢地对於文学，听说他家还有点关系。”

　　柯带着肯定的神情说：“这我晓得，事实上没什么硬关系，说是什么前局长的亲戚，其实是他老婆金钰的远房亲戚，金钰她自己都说过，她跟他们家都说不上话。就是这样打着局长亲戚的旗号在单位结党营私，他3个姐姐、姐夫在单位的身份都不高，就是近两年才把待遇提起来。”

　　壬寅点头道：“确实是营私，听说他姐夫在自己接活。”

　　柯仿佛说上了劲：“而且，那前局长十年前在江西出了事，还上过电视，花大力气搞了个保外，回去后深居简出生怕又惹上麻烦，连儿子结婚设宴请客都是他老婆出面在联系。”

　　壬寅有点疑惑地说：“前局长这么低调了，还要攀附他的关系，真是有点关系就要利用啊。”

　　柯的话一针见血：“愚贱在单位的身份比他姐姐、姐夫还低，有真本事早到外面闯去了，在单位当然要尽量拉关系，也没做过什么辛苦的工作，风不吹日不晒，又不用和难缠的人打交道。”

　　服务员上菜摆盘，两人边吃边聊更热络了。

　　壬寅心想，柯这生意人看问题真的很现实，接着说：“听说他调到兄弟单位后还抢了阿b的位置，阿b先前还跟於文学开玩笑说愚贱是个人才，希望他调过来，结果一语成谶，调是调过来了，就是阿b没想到自己的位置也丢了，嘿嘿……”

　　柯也笑了，说：“阿b时不时也会轻视取笑於文学，这下自己也成了笑话，阿b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怎么搞的？”

　　壬寅答道：“就是阴沟里翻船，那天从不抽烟的他也抽起烟来，几天都不舒服，看表情就像是收了委屈、打击。”

　　柯略有所思笑说：“终于，於文学也能看下热闹了，他应该庆幸单位里又多了个看到愚贱就不爽的人，呵呵。”

　　壬寅笑着点头说道：“阿b也有那么大年纪了，干了几十年，看来一般人是很难做到范仲淹说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当然，都是凡人。”柯想到了些什么，问：“单位是不是来新干部了？”

　　壬寅回答：“嗯，人样经理把自己的侄子提起来了。”

　　柯有点不敢相信，说：“人样经理真厉害，被告了几次不仅屹立不倒，还能让自己的侄子升职。”

　　壬寅回应道：“他的确厉害，老黄牛都还没能让自己的亲戚升职。难怪人样经理能当一把手，老黄牛只能当二把手。”

　　柯眯起眼说：“人样经理确实是个人样，据说这遗传他妈，他妈大长腿，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壬寅说：“这你都知道？”

　　柯嘴一歪，笑答：“这单位里又不是只有愚贱到我店里来玩，人样经理也好色，这样说他不为过，我店里的嗨妹都喜欢他。最近单位里还有些什么新闻？”

　　壬寅停顿一下，想了想说：“还真有，听於文学说的。来新干部，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要调整办公室，最受气的就是於文学，让他到老干部活动中心和那些老干部在一起，还不给他钥匙，有次门关着他不能进去就走了，官二代反倒打电话查他的岗，说门明明是开的，於文学理直气壮说有摄像头自己不可能说假话，官二代被这样一怼，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柯又笑了，打断壬寅说：“看来官二代还太嫩。我还听说他开会都脸红，词汇匮乏也说不了多久。”

　　壬寅说：“前天要我们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开会，结果没说几句就结束了。回来后心机甲说开会的时间还没在路上的时间长。呵呵。”

　　柯问：“刚才说於文学和那些老干部在一起，然后咧？”

　　壬寅继续说道：“於文学去的那个办公室，里面的老干部可都是元老级的，於文学从他们那听了不少让人印象深刻的故事。”

　　柯本来是在低头吃饭，听到这，抬起头，来了精神，说：“你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壬寅道：“我也是听於文学说的，谁知是真是假。元老对近些年单位的形势做了个评论，说现在的都是败家，把他们当年创下的家业都败了，元老的原话是，某某路的地卖了、某某路的地也卖了，用来做商铺收租金都可以收不少，还有某某地方的地他你妈的都卖了。他们都只为自己往上爬。”

　　“呵呵。”柯开心的笑了。

　　壬寅继续讲：“最让人难忘的是，三万的爹，二万，当年还在做队长的时候f某某的儿子是跟着二万做事的，结果发生事故f某某的儿子死了，二万有监护责任，f某某要报警捉二万，元老从中斡旋，保下了二万。元老还说，二万年纪比他大，但每次碰到他都对他非常感激客气。出了这事后，二万自然在单位难有大发展了，只埋头专心做事。”

　　柯听得有些入神了，说：“还有这样的事啊，都死人了，不知对二万他们家有没有报应。”

　　壬寅说：“哪有什么报应？你看他儿子三万在单位不过得好好的吗？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元老也评价过三万，说他迂腐耽误蛮多事。还有那某某某，吃喝嫖赌，不仅饭碗没丢，还能再安排人进来，安排进来的人也不怎么样，常常早上九点多就走了，比一些正式工、老员工都舒服。”

　　柯听得直摇头，说：“跟他们比我只是小巫见大巫。这个单位被尘封的故事不少。”

　　壬寅接着讲：“fb是fv的哥哥，fb本来是在地区单位的，好像是说因惹是生非被地区单位开除了，他爹妈去求情，才留个活口说只要下级单位有人收，他们也认可他这个编制，之后，他爹妈又到处求人收留，最后是元老同意收留他，他为了表示感恩还拜元老为干爹。后来，fb居然发展得还不错。要不是元老，谁知道会是什么样？”

　　柯听得更入神了，感叹道：“像元老这样的干部不多了啊。”

　　壬寅回道：“是啊，元老有福报，身体好得很，那么大年纪了眼睛居然还没花，头脑清晰，很多事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关键是精神好，跟他一样的还有袁汉，虽然退休了还是有那个精神劲，不像有的，比如老黄牛，没了乌纱帽，精神劲也没了，没那个气势了。我还跟袁汉聊过天，他说现在很多人思想都坏了。”

　　“有些人就是靠表面的那些东西，虚有其表。”柯又来了句感叹。

　　壬寅在心里笑了，没想到开歌舞厅的会说出这样的话。壬寅继续说道：“元老还跟於文学讲过关于wj的事，wj他爹是会计出身，不上工地的，但又想往上爬，就经常给领导进贡，在机关搞了个部门主任，干不好，然后才让他到基层单位当头。会计到基层单位当一把手的情况很少……”

　　柯眉头稍稍一皱，打断壬寅的话，冷笑道：“领导说谁行，谁就行。我就是没那个关系才出来的，出来也好，没那些勾心斗角。”

　　两人聊到这，饭菜差不多吃完了，壬寅往后一靠，认同柯刚才说的话：“是这样的，於文学也难免跟他们勾心斗角，他有时问心机甲什么事，心机甲就说他是瞎操心，心机甲自己问别人事时就不是瞎操心了。”

　　柯不屑地说：“自己放的屁是香的别人放的屁是臭的。”

　　壬寅接着说：“有次於文学看某某某安排进来的人又不在单位，说他胆子真大，心机甲在一旁对於文学说他也可以这样，於文学说怕被开除，心机甲说回家玩正好，於文学问心机甲怎么不回去玩，心机甲说自己马上就不干了，过了这么些日子，不知道他说的马上是多久。还有心机乙，那天於文学坐在他办公室让他不爽，就说自己要趴在桌上睡觉，不方便让於文学看，叫於文学走，搞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

　　柯一脸嫌恶地摇头说：“丑人多作怪，单位比他漂亮的多得是。”接着嗤笑一声说：“我还在单位的那个时候，一些人看我的笑话，现在看来，这单位上上下下有没有一半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

　　壬寅无言以对，只是嗯了一声。此次偶遇的饭局就被柯这发人深省的一句话做了总结，两人起身，走出餐馆，道别后，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