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文69
冬天来临,天冷了,巷口又出现了那个豆腐花摊子。这是小镇上剩下的惟一一个卖豆腐花的小摊了。
今年,这个摊子又支起来了。清晨天刚亮,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霜,小巷里还没有什么人走动,马大嫂的那个豆腐花摊子便摆开了,一个木桶装了大半桶点过卤的豆腐花,三张桌子,几条凳子,还有一些碗筷和作料。原本这是一家豆腐作坊,只是卖卖豆腐、豆腐干、毛豆腐之类的,每到冬季便在作坊门口支起摊子卖豆腐花。马大嫂自从嫁到马家学了这门手艺之后,从豆腐西施到豆腐大嫂,在这儿卖了二十多年的豆腐了。前几年,大家争相追逐着品尝各式小吃,况且城管对店外店管得挺厉害,马大嫂冬天便再没有把豆腐花的摊子支起来。小巷里的人都挺惦记的,叹息小镇地道的小吃又消失了一种。
小巷里的街坊邻居都再熟悉不过的了。渐渐地来巷口吃豆腐花的人多起来了,好几年没有吃过豆腐花的邻居们,又像回到了从前那无人不熟、无话不说的温暖的年代。
摊前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豆腐西施,那是马大嫂的女儿,今年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知道妈妈做豆腐辛苦,趁着上班之前,便帮妈妈的忙。马大嫂的女儿能够读完大学,完全是马大嫂一块豆腐一块豆腐地攒起来的。
“来一碗,要辣的”,我来到摊前,对正在忙着的小豆腐西施说。
马大嫂的女儿便拿起碗,打开木桶盖,满桶的热气朝外冒着,飘着黄豆的香味,那是凌晨才做好的豆腐花。她拿起一个发亮的铜瓢,舀起豆腐花盛入碗中,然后把酱油、盐、葱、姜、蒜泥、开洋、辣油放入碗中,送到我桌前。
冬天吃一碗豆腐花,是有几年的事情了。上班时,早二十分钟出门,到了巷口,便坐下来,吃一碗辣辣的豆腐花,浑身都会冒着热气,哪怕再厚的霜雪也不觉着冷。
“今年怎么又想起卖豆腐花了”,我一边享受豆腐花的美味,一边问道。
三块钱一碗的豆腐花在现今的早点中是再便宜不过的了,马大嫂几乎赚不了几个钱。
“街坊邻居们不是好几年都没吃过了吗?冬天吃一碗豆腐花又享受又暖和。”马大嫂一边忙着一边笑着说道。
七点多钟,街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路过巷口的人看着遥远记忆中熟悉的场景,都驻足不前。一些买菜的、晨练的,干脆就坐下来,吃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回味一下多年以前的小镇滋味。临近的一些稍晚起的人,听说巷口又在卖豆腐花,拎着瓷缸就来盛上一碗,生怕迟了卖完了。
不到八点钟,豆腐花就已经卖完了。我和一些吃得较慢的老街坊邻居在闲聊着,马大嫂并不急着催,她自己也坐下来了。
一碗下肚,我满头大汗,心里透着浓浓的暖意。大家也都吃得暖和和的,又赞着马大嫂地道的豆腐花,连连叹着多少年了,都没有尝过豆腐花的味道了。
“听说你要搬走了,今后可吃不到你做的豆腐花了。”说着的时候,便有些人伤感起来。搬走后,马大嫂再也不会在这儿经营这不赚钱的豆腐花了。
“是啊,”马大嫂接道:“这么些年来,街坊邻居对我们十分照顾,再不让大家尝尝,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大家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马大嫂的顾客也主要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们。
大家平时都相互照应着,有空的时候,串串门,聊聊天,就像暖融融的一个大家庭。邻居们的感情就像这多年未尝过的豆腐花一样。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可一尝起豆腐花的时候,才知道再好吃的早点,也不如这豆腐花,在寒冷的冬天给人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