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菜饭中有诗有远方——《浮生六记》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浮生若梦,

    为欢几何?

    这句诗出自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春夜,李白与堂兄弟会桃花芳园,序天伦乐事,何等潇洒畅意。《浮生六记》出自于此。作者沈复,一生不落俗世,向往李白的豁达落拓与林逋梅妻鹤子的淡然闲适,因而,取字三白,号梅逸。

图片发自简书App

    全书共分为六卷。今天将卷一闺房记乐从泛读到精度,反复读了几遍,释卷之余,我就想到底是什么吸引着我,它不像小说一样有伏笔,有高潮,它只是简简单单的叙述,流水账似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作者晚年四处漂流,历尽沧桑,归来,仍是孑然一身。面对清冷的卧室、盛放的牡丹,眼前浮现的都是妻子的音容笑貌。作者将真情与真爱灌入其中,它就是写给妻子的一封情书。

    说到情书,不免想到沈从文给妻子三三的几封情书。“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三三,想起你我就忍受不了目前的一切了”,“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沈复和作家沈从文一样,纵情山水,游历千山万水,但是沈复确没有沈从文那样好命。沈复写这篇闺房记乐事时,妻子早去世多年,阴阳两隔,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不敢直言想念,直述爱恋,因为他怕再一次断肠。而这些“情书”会再一次忆起陈芸的一切,一遍一遍的温习这些美好快乐的回忆,就可以伴他度过余生。

    “情书”中有妻子陈芸的聪慧。陈芸字淑珍,幼时口授《琵琶行》,即能背颂,挨字而认,始识字;伴三白吟诗作画,品月评花,对古文诗词,见解深刻,侃侃其谈。闻弦歌而知雅意,丈夫的诗与画,意气与志趣,她全懂。

    “李白与杜甫诗,卿爱何人?”

    “李白诗宛如姑射仙子,妾爱李心深。”

    “哦!我竟不知卿卿是李白知己!”

    “妾尚有启蒙师白乐天。”

    “何谓也?”

    “彼非作《琵琶行》者耶?”

    “异哉!李白是知己,白乐天是启蒙师,余适字三白,为卿婿,卿与“白”字何其有缘耶?”

    “白字有缘,恐将来白字连篇耳”

    相与大笑。

    “情书”中有妻子陈芸的贤淑。与丈夫讲貌丑而德美的道理;对上孝敬父母,对下礼让弟妹;每日早起,恐公婆怨怼……

    “情书”中有妻子陈芸的情趣。没有无趣的生活,只有无趣的活法。布衣菜饭可乐终身。她将茶放到荷花芯,茶染花香,天泉水烹茶,香韵尤绝;丈夫吃菜喜量少花样多,她特制五瓣梅花小盒;一块臭豆腐,也会吃成至情至性;她会女扮男装,跟丈夫游灯会,一块泛舟江上,拓宽眼界……

  余携一仆先至渡口,登舟而待,芸果至。渐见风帆沙鸟,水天一色。芸曰: “此即所谓太湖耶?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生矣!想闺中人有终身不能见此者!”

      “情书”中有妻子陈芸的憨率。婚前偷偷藏粥,留给沈复,被家人嘲笑,以后再见沈复就躲,因为怕被别人笑;沈复得天花,自愿茹素,直到婚后听到沈复说才罢休……

    作妻当如陈淑珍,寻夫当属沈三白。虽然后世对沈复有一些评价,比如正是沈三白孤高自赏、软弱无能才导致陈芸命途多舛,英年早逝。我反而觉得是沈复成就了陈芸,因为沈复的宠爱、理解、包容才在旧时代有了不拘一格,聪慧可爱的陈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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