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8月,妹妹联系我,说要往这边寄东西,准备到这发展了。熬了五年的研究生终于拿到毕业证。这边已经找到一家单位,临时薪资一个多万。细问,原来给导师打工的年限不算实习,即使年龄几近三十,也仍是没有工作经验的人。过了几天几箱衣物寄到,然后就通知我人已在京,第二天入职。临时住在公司的宿舍里。“我都三十了,还跟一帮小姑娘住集体宿舍。长这么大,以前是学校宿舍,现在还是集体宿舍哎”。东西先放在我这,尽快找房租房,好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过了一星期吧,周五,妹妹下午过来了。差不多四年没见了,尽管上次见面也只在她进修的学校碰面一次。甚至晚上说起来,她都忘了上次的见面。尽管还是年轻朝气,可不比做学生时的精灵纯美。脸型宽了些,发型也偏成熟。装扮很生活也有些刻意的职业。带她先去检测点排队测个核酸,周一上班要查的。人很多,告知楼栋号,我先回做饭。刚刚洗菜切罢,妹妹就到了。一边做饭,一边聊着,上桌时也黑天了。
“争取今年找个对象,这么多年都没正经谈个恋爱”。
“上学时的同学,就没个相中的吗”。
“哎,都拿不出手啊”。
“也别要求太高嘛,现成的质量高的可都在抢,没人给你留啊。要看能不能培养,你管得住以后有前途就谈嘛”。
“还想买房子,这边的。我自己现在哪买得起,当然是找个人分担了,就是找个对象。是啊,想找个地主。又想要个孩子,即使不结婚我也想自己养一个。要是自己过,还是得有个孩子”。说话间,妹妹时而兴致盎然,时而寂然落默。“我那些同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妹妹算是我们一众兄弟姐妹里学历学识最高了,品行待人接物也是最得当优秀的。自小就乖张懂事,温文尔雅,做事学习都很勤奋。每当说起姨妈也不禁自豪。隐约记得不止一次姨妈说道“我跟你妹妹说起咱受的委屈,你妹就说:妈,我肯定考个好大学,不给你丢脸。你可也得跟你妹妹一样,让我放心”。我跟妹妹小时候一些境遇一样,就是家族里不受待见,没享受过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的关爱,父母也被歧视。并且,也都被教育,学习好是为了给自己长脸,不被受欺负。小时候的我,成年后的我,却是不一样认同。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想过。
当晚妹妹打车回去了。而后几天了告诉我找好了房子,发了照片,看起来不错,干净的二室一厅。好像是回迁房,有电梯,一梯两户。周末往里搬。又到周五晚上我定了一辆送货的车。第二天,三个大纸箱送过去。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门口扫码,查核酸。小区里很宽敞,绿化也多,各色的分类垃圾桶以及海报。到楼下了,妹妹说在外面,原来去买一辆电动车。货车先走了,我等在楼下。都是6层的楼栋,淡蓝色外墙。很快妹妹回来,走路的,原来车子还在安装。把东西搬进电梯里上了6楼,进门看了一下,房子似乎比我住的要小一些,但是装修风格很淡雅,有点旅馆的简洁风格。有些墙纸是破的,门和镶边也要修一下,地面得打扫。去超市买消毒水钢丝球胶水,一阵打扫就到了晚上。
对付晚饭,妹妹翻手机,找了一家做寿司的店。我并不喜欢这类的食品,简单尝了一下。也许和香菜或者榴莲一样,喜欢的人当美味,不喜欢的视为毒剂。
吃罢各自打车回家。这就是和妹妹最近的一次见面了。在后一周,要过去探望及邀来时都忙,而后就罢了。小时候,虽不常见,也没有即时联络的工具,但逢年过节都是在姥姥家能聚会。随着学业变化,各自的信息也都是从父母那里得知。想来,这位唐琦妹妹的要强和上进也是四姨教育成功的验证。另一个妹妹宋薇,初中学习的成绩并不讨喜,然后去了职教;五姨是那种不强求儿女的性格,我从未听她说要宋薇务必好成绩给父母长脸的话语。
宋薇在职教时有个男孩子喜欢她,两人毕业后自己买挖掘机做工程,又几年后娶了她,现在他们有两个孩子。职教毕业后,宋薇妹妹上过几年的班,然后就在家专心带孩子。这段时间里,唐琦妹妹考大学,考研究生,奔波在几所大学里进修,给导师的项目做研究,然后终于毕业。都是三十岁时,一个有了幸福的家庭,一个有了成功的学业。
五年前,我是男孩子里唯一没有结婚的。但凡回家,姨妈们都会问道婚姻问题,催婚是聚会的常规内容,四姨尤甚。后来我不常回,宋薇要孩子,就是首要话题。近几年因为疫情不探亲聚会了,但是各家二三胎还是她们及其关心的。无论何时话题到了唐琦这都是“终于要学成了,骄傲”。当五姨或抱着或扛着外甥女欢笑时,四姨还是在大谈骄傲,有面子。我想比起宋薇的低学历,四姨肯定会因为唐琦的研究生身份有面子;但这个年龄,四姨会不会因为唐琦还只身一人内疚呢。对于女生,一个农村出身的普通家庭的女生,有学历固然是给自己和家庭贴金了,但这对她而讲公平吗。何况,当孩子成人后,农村社会讨论一个家庭时不再是知识储备了,而是人口和财富;所以,如今形单影只的唐琦并非是人堆里推崇的角色,四姨大概也不怎么炫耀了吧。
我想唐琦妹妹也是明白这些的,可惜她太过孝顺。希望她婚姻足够成功,否则四姨的教育成功就是妹妹的人生失败。更希望我的想法是狭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