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

1、


德国哲学家席勒说,我们的命运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但是,我们身处在同一个时代,个人的生活与命运必然相互发生影响。六度分割理论提出,我们之间,只需要五个人相连。

即便我们的命运可以由自己来选择和把握,但也只起到了一半的作用,而另一半的命运之绳却是掌握在他人手中。或许是你的亲人,或许是你的仇人,或者是你的领导,又或者是与你同一阶层的人,他们有的来自我们周围,有的压根儿就不相识并且风马牛不相及。

命运充满了偶然与必然,一场大雨使拿破仑大败于滑铁卢,一场风吹翻了吹翻了蒙古人西征欧洲的帆船,为了美女海伦,竟然有了一场特洛伊战争,俄狄浦斯杀父取母,一句巫师的预卜竟会造成一曲悲绝千古的人伦惨剧。

正如金庸先生笔下的萧峰、虚竹、段誉、慕容复、陈家洛、余鱼同、胡斐、张无忌、袁承志、郭靖、杨康、令狐冲、狄云、石破天……他们的命运根本无从选择,就这样被“注定”了,这些人的命运,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历史、社会、文化等因素决定了。

世事尤如一局珍珑,有的大开大阖,有的墨守陈规,有的丢盔弃甲,有的阒静如水,每一步都是由上一步的延续,今时来路,明日归处。木桑道长说,旧劫打完,新劫又生,局中既有黑子白子,这劫就循环不尽。

人生贵在适意。


2、


天南海北,你来我往,世事永远带着一无所知的美好。

正如王家卫的电影《重庆森林》里,金城武的独白:“每天你都有机会跟别人擦肩而过,你也许对他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一个朋友或知己。”

那天,从小厮混于扬州市井的韦小宝,无意之中帮了江洋大盗茅十八,本以为惹上杀身之祸,却由此引来了他一生的富贵。

人生起起落落,实在真是太刺激!

满清康熙时代,韦小宝成了那个世界的第一奇人,他一点武功都没有,运气倒是不错。擒杀鳌拜,远赴沙俄、赐婚云南、破神龙岛,东行台湾,在天地会与康熙之间周旋,处处逢凶化吉,最后一句“老子不干了”,过起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的运气不仅使他在宫里飞黄腾达,在江湖上他也能处处玩得转。而在顾炎武、黄宗羲这样的有骨气、有气节的读书人面前,他被奉若神明,都央求他取而代之当皇帝。

甚至在乡村百姓间,他也是一位大受欢迎的人物,尽管在台湾有“施清韦贪”之说,但台湾的老百姓还是愿意将韦大人留在台湾,继续做他们的父母官。

韦小宝成为一个政治家并且大红大紫,完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没有任何政治理想与政治报复,也没有梦想过自己有天会非富即贵。

韦小宝的发迹完全是一种偶然的机遇,他被老太监海大富抓进皇宫,谁都会以为是九死一生,但总绝处逢生。


3、


像韦小宝这样的人交好运,无形之中就判定了诸如顾炎武、黄宗羲这样的忠臣孝子,陈近南这样的大英雄,施琅、赵国祢这样的大将军……的厄运。

好运便宜全都让他占去了,其他的人就只有倒霉的份。

韦小宝是一个无才无德的人,他虽然不肖,但也不至于耍奸使坏。他这一生的命运及首要原则,就是保护自己。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韦小宝奉行得恰到好处。

他之所以要跟茅十八,那是为了保护自己。之所以要杀小桂子,那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之所以要与假太后“老婊子”作对,与其说是为皇上效忠,更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在康熙面前厚颜无耻以及在天地会中、神龙教里、独臂神尼面前,乃至在俄罗斯宫廷里的所作作为,几乎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见风使舵、坑蒙拐骗、吹牛撒谎,种种丑陋行径,都是个人原则。用下三滥的手段,抓裆、破石灰粉,只要能撂倒别人,保全自己的小命,倒比那些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光明正大得多。

若非如此,韦小宝也许早就横死街头。他是值得同情的,因为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世界,物欲横流的世界,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因而也是一个充满残暴、屠戮、心机、巧取豪夺、人心晃晃的世界。

陈近南需要他,康熙需要他,顾炎武那些学士需要他,百姓心里也需要他,并不是因为他左右逢源,而是因为在每个人的心里都认可他的那些自己想做却做不了的手段,他的本事。


4、


韦小宝这一生全然不由自主,他出身妓院因是不由自已,到结尾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花姐跟那么多人上过床,回、蒙、藏、汉,又怎能说得清白。

他混迹官场,原也并非己愿。可仍有很多人他们出身于市井却不甘于终老于市井间,那些人,命运丝毫没有给予他们任何眷顾,他们最后湮没在人海里,无生无息。

如果说韦小宝身上还有一丝人性与道德的灵光,那就是他还有一点江湖义气,他跟信义之人讲信义,跟奸诈之人比奸诈,有义气的时候,他似乎比谁都讲义气,而在要保护小命的时候,他又比谁都狡猾。

他所谓的江湖义气,也是从戏文里学来的,听说书人说的,也正是为了这点江湖义气,他再也不能在康熙、天地会之间混下去,自古忠义难两全,他明智的“老子不干了”,带着七个老婆告老还乡。

《碧血剑》里唱,“无官一身轻,伴君如伴虎。归家便是三生幸,鸟尽弓藏走狗烹。”又唱“可惜了淮阴命,空留了武穆命。今日的一缕英魂,昨日的万里长城”。

韦小宝明显知趣得多。

纵览金庸先生笔下人物的宿命,不论怎样的人生无常、风云突变,不论怎样的吉凶互藏、福祸相依;抑或是福祸无门为人自招,不论怎样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尽管他们都力图掌握和主宰自己的命运,尽管在漫漫遥远的人生路面前,他们有的望而却步,有的砥砺向前,也有少数人迷途知返,但更多数的万劫不复。

别无他法,在排除一切不可控因素外,他们的人生做到了力所能及的高度。归隐是梦,复国是梦,梦里梦外,梦中人。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任何人,可是我们最终还是成为了我们自己。

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

倘若你真的是我梦想的一部分,那么,有一天,我终究会回到你身边。(If I am really a part of your dream, you'll come back one day.)——《牧羊少年的奇幻漂流》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广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弯。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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