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 羞耻心,神秘感,信息传播的障碍(边界),使得童年这个概念的边界比较清晰,一旦突破了这种障碍,童年的概念就模糊了。其实现实是一些似乎与年龄段相关的概念已经高度细化、分化,形成了一个一个小的亚文化圈。但宏观来看,年龄段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显了。
中世纪,人们认为儿童就是没长大的成人,由于民间普遍文盲,大家都不识字,唯一的信息传播障碍是口语交流,所以当儿童会说话,能和大人口语交流了,儿童和大人就没有障碍了。所以中世纪的老百姓并不会忌讳在儿童面前展示一些成人世界的行为。这就是缺乏信息传播障碍导致的羞耻心的消失。
印刷术的出现,使得阅读成为一种普遍的信息传播方式,这就必然要求人们得接受教育去识字,于是文盲和非文盲群体之间形成了一种信息传播的障碍,承载文字的书籍报刊由于以物理方式呈现,所以可以通过人为干预而让特定人群无法接触到一些特定信息。这种信息传播的障碍产生了神秘感,这种神秘感会产生羞耻心。童年概念的发明,就是因为成年人意识到有些传递成年人行为的信息不宜让儿童知道,于是产生了一种羞耻心,并通过文字媒介将这种羞耻心很好地保护了起来,这才产生了童年的概念。于是受教育变成了头等大事,因为那意味着儿童变成成人的过程被人通过文字信息传媒的方式控制了。
所以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中国人的教化更好,中国文化更有深度,因为我们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应用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国家,即便在纸张和印刷出现之前,我们的竹简也比同时期的西方国家更高效地传播信息。所以我们更早地出现了信息传播的边界,也必然更早地产生了“童年”的概念,所以我们自古以来注重教育,尤其是对孩子的教育。
但是电报、电视的出现,使得信息传播的障碍逐渐消失。因为获得信息的门槛降低,原有的信息类别边界消失,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影响心智的环境界限消失。儿童可以轻易地在不同场所通过电视上的画面吸收各种成人世界的信息,这个过程几乎都不需要具备识字阅读能力。就像中世纪,大都是文盲的成人世界就直接以图像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儿童面前。用书中的话说,“信息等级制度的基础崩溃了”。不存在文字障碍和阅读障碍,图像和声音足够传递信息了。
所以关键在教育。纵向对比,现在的教育显然比过去要更科学,更符合一个特定年龄段的人群的身心发展规律。但是随着新媒体的崛起,智能手机的普及,尤其是短视频的出现,让儿童几乎完全无障碍地就能接触到成人世界,于是羞耻心被互联网撕碎,不同年龄段的信息传播领域被细化、分化、均匀化,最后形成的是一个个小的亚文化圈,而不再是能用年龄段就能清晰区分开来的人群。
所以作者说,“童年的消逝”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被称为“成年的消逝”。年龄不再成为获得信息的障碍。
好处在哪?在于我们发现许多年轻人,在一个很小的年纪里,接受了许多合适的信息,于是获得了本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思想认知乃至技术技能。这显然对社会发展是有好处的,挑战只是对社会管理提出了更高、更精确的要求。也就是如何引导更多合适的信息让更多合适的人群接受。
我认为是几乎无法控制的,因为过程太不稳定了,其变化大概率为一个突变,最后的结果就是高度分化并振荡后到达的一个新的稳定状态。在这个稳定状态下,信息等级再次出现,但并不匹配年龄段。现在的趋势就是如此,具备同级别知识和信息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收入水平都差不多。经验,实践经验仍然是一个重要的区分人群的指标,或者说是界限。因为最终的财富分配,大概率还是会匹配从实践中获得的反馈。以往,在信息传播被纸媒控制的时代,信息传播障碍被人为地匹配到了年龄段,经验的多寡也线性匹配了年龄段。以后,这种障碍被打破,无论是信息量还是经验的多寡,都只与信息接收方暨实践方的接收和实践的密度、效率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