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蓝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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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秋天就要过去了,大地变得光秃秃的,露出了干巴巴的土壤的颜色。

渐渐地松鼠的农场附近悄无声息地建了很多房子,住了不少邻居,乌龟也在他家不远处盖了一座漂亮的二层楼房,他以前住在一个火车站,旅行是他的爱好,当他来到这座庄园后就喜欢上了这里,一直住在松鼠家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干脆就搬家了。

熊奶奶因为年龄太大了就跟松鼠住在一起,她每天唠叨个不停,特别依赖松鼠,对松鼠管东管西,松鼠恨不得在田里待上一整天,但他要是真的在田里待的时间太长,熊奶奶就会提着吃的漫山遍野地找他,松鼠担心熊奶奶的身体,所以只能早早回家。对于这点,乌龟其实很羡慕松鼠,他爱吃熊奶奶做的饭,也很想被人照顾,于是就变着法的讨好熊奶奶,而熊奶奶又爱热闹,喜欢乌龟的能说会道,这样一来,熊奶奶倒是被乌龟转移了注意力,松鼠也乐得经常叫乌龟来家里做客。

他没有停止回忆狐狸,其实狐狸说的那些情况他自己早就想过无数遍,只是因为狐狸说出他不愿面对的事,他恼羞成怒,但他早就原谅了狐狸,狐狸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可是,蓝鸟为什么没来呢,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怪蓝鸟,他固执的认为全是因为自己第一年没有种好郁金香,蓝鸟才没能找到他,什么都没办法减轻他的内疚,只有每天更加努力地照料那些花。

有天晚上,松鼠梦见了那片森林,回到了跟鸟在一起的日子,梦中的他是快乐的,跟那时的他一样快乐,醒来时,他看着房顶简陋的天花板,觉得曾经的那些日子,森林、鸟、都不过是一场梦,只有曾经那个秋天,他背着行囊,来到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才真实,他摇摇头,感到怅然,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蓝鸟给他的松果,他反复摸着松果上面被他磨得光滑的纹路,这颗小小的松果告诉他,那些都是真的。

于是他跳下床,看到春天早晨那第一缕透过窗子和薄薄窗帘射到木地板上的阳光,那光里有一些什么在跳动、翻腾,他拉开了窗帘,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他看到自己的庄园是那么美,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庄园有这么美过,突然他觉得,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拥有的。

不知秋叶落了几载,松鼠从一个圆润润的小胖子变成一个圆墩墩厚实的小胖子,举手投足间没有了原来的轻盈,却变得老练又有力量,你看他的手,那是一双跟泥土颜色一样的手,上面的老茧跟树皮一样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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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比以往都温暖的春天,松鼠正在翻一片开化的冻土,抬头看见了狐狸。

“ 你旅行回来了?”松鼠说。

“呵!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狐狸晃了晃他懒洋洋的尾巴,他笑了,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跟你说过,我是一只流浪的狐狸,去哪对我来说都不算旅行。”

松鼠又一次感到狐狸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谈话总是不能顺利进行。他仔细打量着狐狸,发现狐狸一点都没变,纤长的身体,金色的毛,细长上翘的眼睛,从容不迫高傲的态度他暗暗惊叹,世界中的万事万物都要遵循自然的规律变化,而狐狸仿佛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精灵,他一点也没变。

“我是来看望你的,顺便来道个别。”狐狸打破了沉默,他边说边抖掉他那毛茸茸尾巴上的一棵草,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刺痛了松鼠,其实他是想在离开之前对松鼠道歉,但他是那么骄傲,道歉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你要去哪?”松鼠问。

“我也不知道,或许去草原,或许去南方。”

“很棒,不过你四处流浪,不会累吗?没有想过在什么地方安定下来吗?”

“没有啊,也完全不累。”狐狸说。

“是啊,你习惯你那样的生活就像我习惯我这样的生活一样。”

狐狸欣然认同。

“那么,我要走了。”他说。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蓝鸟的事,也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松鼠深吸一口气与狐狸道别,他本来想问狐狸还会不会回来,但他没有问,因为他想到狐狸一定会回答,也许会回来,等同于没有问,所以他只是用力地握了握狐狸的手,狐狸也收起他散漫的态度与松鼠道别。

松鼠第三次望着狐狸的背影目送他离开,夕阳给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红色,橙色的郁金香,绯红天空,而金色的狐狸在太阳的照耀下像一团火焰,他仿佛受到神的召唤显出了原型,那迅疾的速度,让松鼠恍然觉得狐狸挣脱了世俗,去了未知的地方。他越过那些正绚烂开放的郁金香,朝着红的绚烂的落日奔去,就要与它融为一体。

松鼠晃了神,他竟然有一丝不舍,他想起了每一次与狐狸的见面,谈话思绪又不知不觉陷入了与蓝鸟在一起的日子,翻涌的回忆堵住了他的胸口,冲破了他的喉咙:“再见吧,狐狸!再见吧,蓝鸟!”

他转身向山下的家全力跑去,他已经看见熊奶奶在门口朝他挥手,他越跑越快,扑到奶奶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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