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爷爷

他,是一名石匠,家里的收入全靠他替别人打石头得来,他喜欢喝酒,像个酒鬼,他还喜欢笑,有些幽默,可是,在一次替别人打石头的过程中,石头滚下来不小心把腿給压了,此后,便留下了残疾,走起路来一踩一颠的,大家都叫他“张拜子”,是的,以上所述就是我的爷爷。

10岁那年,奶奶不幸得癌去世,那时候,我才上小学四年级,本是贫寒的家境家里面再少了一个人,无疑是雪上加霜,我是农村人,我们家的孩子又比较多,大姑家的、二姑家的、幺爸家的、我们家的,加起来孩子都是一桌有余,奶奶去世后,爷爷在家带我和弟弟,因为我们是家里面最小的孩子,那天,安葬完奶奶,爸爸妈妈急忙出去打工挣钱,留下了我和弟弟相依为命,爷爷跑来看我们,因为他想出去挣钱,他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出去,去到大城市。

他说过:“他想当兵,可惜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祖祖不让他出去,因为他是家里面唯一的男丁”。

那一天,他看着我和弟弟坐在床上哭泣,因为爸爸妈妈进城去了,那天爸爸妈妈刚走,爷爷走了过来,说着:“以后就我们在一起了”,我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泪花,他忍住了,没有让泪留下来。

他带我们的期间,他只给弟弟买衣服,买好吃的,帮他洗衣服,从未给过我好处,我有些不喜欢他。一次,天要黑了,我和弟弟都知道他早上去赶场去了,可是,天快黑了,家里面又没有电话可以打,爷爷也没有手机,我知道他喜欢喝酒,每每赶场一定会去喝个小酒,赶场的地方离我家步行有一个小时左右,我和弟弟正准备出门,一通电话打到了邻居家,邻居告诉我爷爷在小卖部喝醉了,让我和弟弟去接他,他买了小鸡和一袋肥料,我和弟弟两个人抬肥料,还好他还能自己走,否则,我真不知道要去找哪位人士来抬他。

肥料有30多斤吧,记不清了,反正很重,我和弟弟一路歇气,终于到了家里面了,可是,小鸡死了,第二天,爷爷醒了,他告诉我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这件事情,我也没说。

时间年复一年,过得很快,二妈家修了新楼房,我们家开始房屋漏水了,于是,爸爸妈妈开启了自己的小马达,拼命挣钱回家修房子,那一年,我12岁,小学六年级,爷爷不再愿意带我们了,他想出去挣钱,父母也拗不过他,所以,他如愿以偿了。房屋建好后,我已经开始上初一了,这一次因为要还债,爸爸妈妈决定把弟弟寄宿到别人家里面,我住宿学校,只有周末回家,要想呆在家就呆在家,要想去外婆家就去外婆家,妈妈出门前这样给我说的。可是,我不太喜欢去外婆家,因为去那里要爬坡上坎走半小时才能到坐公交车的地方,特别不方便,但是,我还是经常去了外婆家,一半也在自己家,周末我在家,弟弟就从寄宿人也就是他干爹那里回来和我一起住。

高三那年,爷爷病了,听消息说,他当时感觉不好的时候,赶忙拿起电话想要打出去,可是他抖的厉害,正在这时,大姑打来了电话,他接完电话就晕了过去,大姑赶忙拨通了幺爸的电话,大姑先乘车到了爷爷工作的地方,他进了医院,是的,他病了,大家都隐瞒着他的病情,怕他担忧,爷爷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他呆在了我们家,有时,他们也会把他抬到二姑家和二妈家去,他不能走路了,人也消瘦了很多,可是,他还是很爱笑,人也特别幽默。

他表现出来的乐观深深震撼了我,晚上,他睡觉经常嚷叫称唤“头痛”,“头痛”让他无法入睡,他用衣服包裹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因为他不能走路了,我们得有人守着他,半夜起夜,弟弟就掺着他去上厕所,那时,我大一上册,我弟高一。

有时,他会很大方的给我钱,让我买东西吃,我想吃什么,他也会很听话的按照我的意思让他们买办,因为上大学,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回去也是偶尔。

一次,他对我说:“我不会好了,我知道我的病”,我安慰他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不要想太多了”。他病情严重的时候,食物是吃不下去的,连喝汤都是喝不了的,再后来,上下床更加不利了,只有给他买尿不湿,他还很害羞,坚持要有人扶他去上厕所,对了,忘了一点,他特别爱干净,有一点儿脏的东西他都会用纸擦掉,而不用我们去帮他擦掉。

在我看来,他生病期间,我看到了他的乐观、坚强、对生活的热爱、爱干净,对待病情他没有愁眉苦脸,仍然与我们谈笑风生,仍然幽默风趣,我们的故事很长,但是,我只择取了我还能记忆起的些许篇段,在我最后看到他的那一次,是在二妈家,也就是在我家隔壁,30步左右到二妈家。

那一天,我回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爷爷本来是一个150斤的人,现在瘦到90斤左右,他个子挺高,以前给人雄壮的感觉,现在给人瘦骨嶙峋的感觉,爷爷见我来了,忙招呼我吃桌上摆着的水果、零食,我也只是点了点头。大一下册,周末早上7点左右,妈妈打来了电话:“今天我看你爷爷气色不好,你赶紧回来,爷爷躺在沙发上在张望你们呢”,同时,妈妈告诉我,全家人都在通知还未在家的亲属,你爷爷还在清点人呢,我接完电话,眠了一会儿,因为实在还想睡觉,正当我在梳头发的时候,我妈又来了一个电话,“你爷爷走了,你现在人在哪儿”?我说:“我还没有出门”,我妈让我快点回去,我拿着包就开始往外冲。

终究还是没有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的机会,坐在公交车上的我,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懊悔,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外流,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眼泪,所以,我别过了脸庞,眼睛望着窗外,爷爷走了,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爷爷走了,到家的我跪在了他的灵前,我给他烧纸、上香、守灵,等到他下葬后,我才回到学校,爷爷生前就是一个特别幽默的人,我想他经历了生老病死,也是一种超脱吧,幺爸说:“爷爷走的时候是安祥的,没有痛苦”。爷爷患的是脑瘤,所以他会头痛,因为他的这个瘤子压迫了某些神经,不能动手术,所以,他走了。

我相信,所有的家庭都会遇到像这样的情况,不是不想救,而是无能为力。

随着爷爷的去世,我们的故事终止了,但愿他在天堂还是乐观风趣,但愿人间少些病痛,多些欢乐,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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