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罂的信,字,干净清秀,看到信封上一如她笑靥的鬼脸,眼前浮现她第一次寄给他照片的样子。身子清瘦,皮肤白净,一头墨一般的秀发,隐约空气里还弥漫着她头发的香味,白色上衣,深蓝色裙子,头发涌在胸前,眼睛明月般皎洁,深情望着前方。
年小心翼翼的拆信,铺平,信纸一如往常的粉红色,铅笔字。他想象着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写下这些优美的字。
年:
少时的爱情,像烟花光灿夺目,多是荷尔蒙的急剧蹿升,缺少对未来的谋定,仓促决断,行为蛮猛。爱来时,像河边的野草,风一吹,疯长,肆无忌惮;爱去时,如洪水退却,遍地狼藉,一地伤悲。人一辈子,总要经历这样的青涩,像儿时天真的在自家雪白的墙壁上图画一样,虽遭受家人的吵骂,回忆起来却是甜美,像梦一样,笑着醒。
那一年我15岁,懵懂的感情悄然生根发芽。家人对我的内心细微变化无从得知,姐姐恩惠刚从爸妈的羁绊中解脱步入向往的大学,妈妈忙于自己的交际,喝酒抽烟打牌,无暇顾及家人。父亲则像匹脱缰的野马,纵情于生意场,虽驰骋四方,生意盎然,却疲于奔命,身心疲惫。每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意绽放,而我却孤苦无依,黯然神伤,像缺水的花,萎蔫,如被遗弃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陪伴我的只有书和音乐。音乐让我心安,书让我不孤单。知道吗?年,这个时候我爱上了书和音乐。上次给你寄的我唱的歌你收到了吗?你还在听吗?姐姐的字都已经在报纸上发表,而我什么时候唱歌才能拿奖?昨晚我做梦了,梦到儿时,恩惠拉着我的手在老家的院子里玩。夏日的阳光刺目,院墙上爬满丝瓜藤蔓,靠西墙的梨树开满了洁白的花,知了在枝头鸣鸣乱叫,奶奶坐在门口缝补衣服,狗在门口晒太阳,偶尔爬起来追着风吹过来的树叶狂吠,而后再趴在门口低鸣。
“我嚷着恩惠要树上的梨花,恩惠示意我小声,别让奶奶听到,她点着脚尖,蹑手蹑脚的走路,怕有声响。拿到梯子时,回头冲我狡黠的笑,姐姐爬上梯子时我开始担心她,不过她身子轻健,动作娴熟,摘了花插在头上,洁白的装扮,她像个公主。她下来时,我又开始担心她,她找不到梯子,开始战战兢兢的,后来身体开始发抖,最后大哭。”
我梦醒后,脸上有泪,我怀念儿时的我和恩惠,没有忧伤和烦恼,她有好东西一定给我分享。可是我们长大了。我们再也不能像儿时那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我却想伤害她。原以为我会一直孤单前行,像夜航的船只找不到灯塔一样,漫无目的航行。可是,我却遇见了你,像是风雨夜,突然看到温暖的港湾,连天的灯火,岸上人头攒动,笑语相谈。爱是自私的,它从不能与人共享,像小时候的花裙子,不能让别人触碰。在爱情和亲情中,我只能选择守护她,就像她一如既往对我的守护一样。请你珍爱疼惜她,就如你疼惜我一样。我走了,不要找我,我会好好的。
罂07年8月10日
合上信,年才发觉时日已过去6个月,而她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