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0日星期二
每天都准时从网上预约口罩,每次预约成功我和我妹都不约而同地发到家里群里,做个凭证。倒不是现在急用,只是为了复工准备。
可家里的父母却以为我们每天为口罩发愁,不时地在家群里提供口罩售卖信息,价格高昂也要替我们买回来,被我们一一拒绝了。
那天,妈又神秘兮兮说要来看我们姐俩,要搭别人来县城办事的车,拐到我们小区门口看我们,说带来了一堆口罩。我说现在管控那么严格,外边的人没有通行证进不了小区,来了能干什么,不能吃饭不能逗留,有什么意义呢?妈顿了一顿,说,就是想看看。
是啊,我有很久没有回家了,上次回去还是大年初八,小区没有封锁,在老家呆了一个下午,院子里晒了一会儿暖,就急吼吼地回来了,路上还遭遇交通管制,100多里路,幸亏证明是本县的车,得以放行。
现在我妈要过来?还带着口罩过来?那么多远的路程,蹭别人的车,方便吗?
第二天,妈没有来。后来才知道,她和妹妹大吵一架,妹妹坚决不让她在路上奔波,说非常时期,零病例不代表零风险,不要到处乱跑。妈也一气之下,窝在家里了,只是让人把口罩和600元给孩子买鞋子的钱带了过来,说是作为姥姥给两个孩子的承诺,一定要让我们亲手交给孩子。
晚上的时候,妈妈向我诉苦,说妹妹不让她来了。妹妹也气鼓鼓地说妈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口罩都带来了,自己不曾留下多少。我这才打开袋子,家里几个N95口罩全躺在这里,其它的还有几包医用口罩,我羞愧不安。
忽然想起高三那年正逢非典,阜阳是疫情非常严重的地区。那时候,我们被封锁在学校里,准备高考。学习的压力,思想的压力,疫情的压力常常让我透不过气。听说所有商店关闭,极少的城乡车辆还在路上来往着。
因为是农村的孩子,非常时期,每天只知闷头学习。偶尔也见一些城里的家长站在学校大门的铁栅栏前给孩子送午餐,只有羡慕的份。
一天,我在宿舍里,有同学告诉我,传达室门卫捎口信,说你妈妈在大门口外等你呢。
记得我当时很激动,撒开脚丫就往学校大门跑。远远地望见妈妈站在栅栏外望着我笑。我吃惊地问,妈,你怎么来了。妈妈只是淡淡地说,坐车来的啊。接着就把好吃的东西往我手里塞……
为了家人,她可以奋不顾身,带着一路的期望一路的欢喜,不畏艰辛,来看她求学的孩子啊。那时候,对压力山大的我是怎样的鼓励啊!
高考前夜,我跟母亲说不用来看我。结果一出了考场的大门,很快我就从人群里找到了母亲。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国庆节没有回家,母亲愣是坐了6个小时的火车到芜湖来看我。陪我睡高高的床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翻滚下来,可她仍没有说。
记得大学毕业后,刚开始在江苏淮安上班,才刚21岁的我,只身来到这个陌生地,面对不合口味的食物,想着远在千里的亲人,整日郁郁寡欢。直有天,收到妈妈从家里寄的包裹,厚厚的棉被,新纳的拖鞋,还有一张小字条,“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学着照顾好自己”,反复读了又几遍,想起妈妈在她的书桌台以怎样的牵挂写下这样的字句,不禁潸然泪下。扑到软软的棉被里,那样温暖,是母爱在包裹着我。那一刻,我就决定,以后找机会千辛万苦也要回到家里工作……
那么多年,在母亲的眼里,我永远个孩子。我不会抗拒,习惯了被爱,也很少从她的角度去替她分担。
妹妹选择了拒绝,决绝地大吵一架,也让母亲伤心,那让她渴望见孩子一面的小小欢喜也没有了着落。
妹妹的生气是对的。妈妈难过也是对的,唯独我那么坦然接受着。
我们姐妹俩到底是该怎么做?
疫情缓解的时候,常回家看看,让两个熊孩子绕膝而欢,让爸妈享受天伦之乐,这方算懂了母亲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