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躺在书架两年之久都未启封过。前段时间,两天短暂的岛上生活,让我想起了它。轻抚岛上斑驳潮湿、简陋低矮的石屋墙体,我的思绪一度随着耳畔的海浪拍打声回到了从前…………
不消说,岛上的生活宁静而质朴。渔民们清早出海捕鱼,日暮收网归家。日子一天天单调重复着,直至一场瘟疫袭卷而来。这场可怕的瘟疫就是麻风病,患者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会导致皮肤麻木、干枯甚至变形,造成肢体残缺,变得极其丑陋可怕。更糟糕的是由于人们的无知,麻风病人长期被误解,遭受精神上的折磨,比如在欧洲社会曾被称为“天谴病“,意思是患病之人是被上帝惩罚的坏人。又因为传染路径高度不确定,各国普遍对麻风病人污名化。个别地区以火刑处死麻风病人的案例,在20世纪一直偶有发生。
作为人类历史上一度不可治愈的传染病,麻风病曾摧毁成千上万的幸福家庭。20世纪初,希腊麻风病肆虐,麻风病人被视为丑恶,不洁的人,他们的生命自患病起便被判处无期徒刑,只能选择远离家人去往斯皮纳龙格。
海水在这里变黑,命运在这里拐弯。《岛》的叙事就在这种阴沉压抑的背景下展开。佩特基思家族的教师伊莲妮和船夫吉奥吉斯是一对恩爱夫妻,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安娜和马丽娅。可惜善良并非免灾的盾牌,安娜12岁时,伊莲妮不幸得了麻风病,被迫和同样倒霉的学生迪米特里一起,走向‘活死人之地’斯皮纳龙格。若干年后,善良的二女儿马丽娅在新婚前夕,也发现染上了麻风病,这之后接二连三的不幸一再降临这个家庭。
《岛》是英国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Victoria Hislop)第一部长篇小说,发表于2005年。《岛》讲述了希腊克里特岛上的一家人和麻风病抗争的故事。小说以佩特基斯家族为代表,他们由绝望到希望,由痛苦到光明,一步步前行、寻找,直到重获新生。小说中,第一代伊莲妮的生活被麻风病摧毁,第二代玛丽娅的生活、爱情被毁而又重生,第三代的索菲亚最终在女儿的牵引下回归家乡,到第四代阿丽克西斯从上代人的故事中获得启发,重回自我。
《岛》中的斯皮纳龙格也是特别的,它的特别最初是来自麻风病,因为成为麻风病人的隔离区而成了世人眼中悲情而绝望的死地。岛上的居民却不甘就此屈服,他们把斯皮纳龙格当作是救赎之地,虽然身体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却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想方设法把斯皮纳龙格变成一个正常的地方,一个可以称之为家园的地方。
岛上有教堂为居民提供心灵的庇护,有学校给孩子们提供受教育的机会,有饭馆让朋友小聚,有商店提供日常所需,除了身体上的折磨以外,岛上的生活和岛外没有什么两样。两任岛主皆经过民主选举产生,他们前仆后继地为岛民争取最大的利益和保护。两位医生多年来坚持为病人寻找治愈疾病的方法,最终取得了成功,使被治愈的病人回到了亲人身边,暂时没有康复的病人也被转移到雅典接受更好的治疗。这个只有小山包大小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小岛从绝望中重生了,使它得以重生的力量来自岛上的人们,来自肯图马里斯和帕帕迪米特里奥两位岛主和他们的下属,来自拉帕基斯和克里提斯医生,来自伊莲妮和玛丽娅母女,来自岛上所有不屈服于残酷命运的普通人,来自于他们倍受折磨的身体里迸发出的惊人力量。
斯皮纳龙格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不是绝望,不是禁忌,而是希望和重生,是人们身上散发出的令人赞叹的人性光芒。但《岛》的力量,不止于煽情。作者用细腻深情的笔触,带我们认识了一群本应默默等死,却顽强自救,把隔离岛建设成了桃花源的麻风病人。自助者天助之,如果患绝症的人都那么励志,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
生命就是一次历练,没有谁的天空总是祥云缭绕。从宝马轻裘到贫困潦倒,从青葱岁月到白发染鬓,很多时候只是一瞬之间。《岛》中,第一代伊莲妮的生活被麻风病摧毁,但她的精神到底也没有垮,正是她的言传身教,鼓励了第二代玛丽娅与命运的抗争。生活被毁可以从头再来,爱情被毁也可以另择佳偶,重要的是,机会只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早在新药“氨苯砜”出现之前,麻风病人迎来“黎明的曙光”前,玛丽娅已经拿到了重生的兑奖券。
王安石在《本朝百年无事札子》说:“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 磨难,对于弱者是走向死亡的坟墓,而对于强者则是生发壮志的泥土。人,不放弃自己,老天才可能对你青睐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