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我懂吗?

诗,我懂吗?


亦师亦友的四晃兄寄来林道群汇编的北岛的散文集《必有人重写爱情》,并在扉页上写道:【走马观花看过,像是自已下了一家馆子,觉得味道不错,不由急于要和兄弟分享,故购而赠之,因为:你更懂诗。】收到书后的我诚惶诚恐:对于诗,其实我也不咋地懂啊!进而追问:我,懂诗吗?

最早接触诗,是上小学的时候,家里订过一段时间的《中国少年报》,农村家里有报看,要感谢上了三年小学的父亲,年轻时的父亲,相对于村里其他人,还是有一些见识的。报上时不时有小学四五年级的同龄人发表的诗作,童诗总写得有趣而生动,读得多了有时自己也会写几句貌似有诗意的句子。记得一次秋收时节,太阳已落山,月亮升起来了,几丝浮云掠过月亮,当时干了一下午活饥肠辘辘的我写了这样一句:“月亮上的炊烟飘起来了/月光将喂饱了一地/回到家的人”。当时还胡乱了几首,萌生过投稿的念头,没人指导更无人鼓励,自己很快就打了退堂鼓:农村的娃,写啥诗啊?!

上初中时九十年代初,在同学们互赠的明信片上接触了几首汪国真和席慕容的诗,还没来得及仔细揣摩,考学的压力就来了。这个时期印象最深的就是语文课本里的诗了,有戴望舒的《雨巷》、闻一多的《死水》、臧克家的《有的人》……初中的自己没有写过完整的一首诗,只有一些零散的意象,如黄昏、羊群、放学路上……如今根据这些意象拼成这么三五句:“落日举旗/羊群回村/放学的我们/一会就是在夜空/撒野的星星”。

上中专后,喜欢读《星星诗刊》,也给校广播站写过稿,应该是写过一些所谓的诗的,但估计大部分都是些稚嫩的仿写。本来是有一个笔记本上写有三四十首,但辗转中丢在了青海乐都的一个乡下,想极了我已找不回来的青春。前两年整理旧物,翻出那时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有一些断句,估计是那个时候的涂鸦,这里面有少年维特的烦恼,更多的是对前路苍茫的困惑:

《如》

残月如钩/钩起落水的往事/盛放在月圆时的玉盘里;

岁月如梭/把欲说还休的柔情/织成了一汪汪凄怨的水波;

光阴似箭/中箭的残阳/在云影里泣血;人生如棋/落子无悔间/戏如人生。

现在读来,发现年轻时的自己,好像比现在的我还沧桑和世故(此处应有一个表情:不好意思的哈哈大笑)。

96年参加工作,写的断句就多了些。尤其是在国企工作的那三年。刚开始在矿山,天天下井,于是就有了:

《冒顶》

黑暗的本性是吞蚀

宇宙里的黑洞,矿井下的冒顶

我和光同尘的兄弟

被巨石蓄谋已久的内讧

谋杀


生的归宿是死

亘古时的流星,冒顶下的兄弟

如眼的矿灯被岩石凝视

炸药刻骨铭心的咆哮

为我的兄弟奏响了庄严的礼炮

后来从国企辞职出来,在一个监狱工地当监理,空闲的时间较多,《我是一个监外的囚徒》,多么特殊的一个存在啊。

我是一个监外的囚徒

不能重回母亲的躯体

啼哭着释放

带着面惧的一种放逐


我是一个监外的囚徒

我不能重返祖先的游牧

狼群追逐着

诗歌与血泪纵横的草原


我是一个监外的囚徒

婚姻的监牢里人满为患

丘比特的弓弩

残酷而多情的寻找猎物


我是一个监外的囚徒

死亡迟早有一天会招呼

什么都不显得唐突

再快的列车也跑不出月台的等待

再后来,成为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在商场上奔波,再写诗自己的都觉得有点格格不入。那年所在公司成立十周年庆典,领导班子要上台集体诵读,应景写了一首,记得最后的几句是:“开山,因为山在那里;涉水,因为桥在心中。世上本无所谓路,我们走过的地方,留下的……就是路”。那个时候,尽管是跟随别人创业,也是自己职业激情燃烧得最炽烈的时刻,作为跋山涉水架桥修路的公司,回顾修过的路,获得感和存在感爆棚。

再再后来,自己出来做些事,诗意和激情同时被消磨。仅仅是为了挺过来,就已经活得汗流浃背湿漉漉的了,诗由断句变成了喝醉后的断片,心里琢磨了几句所谓的诗,把自己感动得几乎落泪,醒来时却想不起来一个字。回想起来,创业是最有诗意的创造,但行动绑架了思维,经商是博弈和妥协的集成,而诗歌是永不屈服的叛逆,看来两者是无法兼容的。诗歌是高昂着头颅的吟唱,拒绝为任何人或任何事呐喊或者喧闹。

再写断句已是2019年了,口罩时期写得更多些。不敢把自己写的断句叫诗,喜欢写断句时的那种跳跃的快感,喜欢用各种意象表现这个我们司空见惯甚至有些讨厌了的世界。诗歌把自己变成一个旁观者,等换了一种方式来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才发现世界有时是个调皮的孩童,有时是个蹒跚且咾叨的老人。我不知道我写出的断句是不是诗,但绝不是词语的堆砌,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我承认是一种情绪的渲泄,是一种若用直白就会变味的、无以名状的情绪。

在《知乎》上,我写过一段关于诗与诗人的想法:关于诗,一千个诗人至少有一千零一种理解。有人喜欢口语般的表达,在有些人眼中却成了分段的陈述句;有人用学术般的言辞理性的表达,却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不知所云;据说还有人,恶作剧式的随机组合词语却也是金句频出。诗是一种瞬间产生的极为独特的个人感受,想与读者产生共鸣有难度、靠缘份。我理解的诗,就是换个视角,混合味觉与听觉乃至嗅觉,甚至调动所有的感觉去和这个世界共情。诗歌就像月亮,有没有似乎都行,但没有月亮的黑夜,冗长又无聊。这样的黑夜,无法安放故乡和旧事,甚至无法入睡。

感谢忘年之交的四晃老哥,他寄来的这本北岛的《必有人重写爱情》,让我情不自禁的回顾我与诗的那些过往,应了书名:“必有人重提旧事(诗)”。声明一下,我绝对不是诗人,也不怎么懂诗,只是喜欢诗样的断句。分行的文字,是一级级台阶,让我爬上可以远望的山坡,送我走进夜幕四合的乡村或者都市。佩服那些视诗如命、且能用诗歌养活自己的人,而我,只是一个偶尔用诗歌针灸酸痛的旅人,诗在我的生活中如酒一样可有可无,不喝也行,大醉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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