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张一曼这个角色让人很纳闷。这个女的怎么回事,她这是为了什么啊,然后她就疯了。这么容易就疯了。
张一曼究竟是为什么疯了。看剧情,原因在其一之中:是被那些人唾骂污辱疯的;或是因为剪了头发被自己的丑模样吓疯的。
如果是前者。所有的事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吗,她不是自己都承认自己放荡吗,对那些道德指控和言语羞辱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吗,就算没法习惯也应该一直心知肚明、司空见怪吧。既然敢做就敢认,她大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他们“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们拿我怎么着?”为了留下铜匠可以嘴上不说心里这么想也可以,然后厚颜无耻、清醒逍遥地活着。但她疯了,说明她其实是介意的,说明以前那种恣意潇洒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她一面想要肆无忌惮地活着,一面又的确介意他人的评判,平时只是故作轻松,但就在那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他们口中所指的那种女人,她一下接受了,就像一个泡泡突然被人戳破了,所以崩溃了,一个坚决不接受的人是不会疯的。如果她是被自己镜中丑模样吓疯的,那她就真的是继马夫人后的一位了,马夫人被阿紫毁容后被自己的丑吓死,马夫人尚且还会挑男性荷尔蒙爆膨的乔峰来勾引,张一曼勾的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张一曼究竟是一个放荡的女人,还是一位在性自由道路上牺牲掉的先驱者。
首先张一曼是一个享受肉体欢愉的人,享受肉体欢愉没有错,谁都有使用自己肉体的权利,但要有前提,自由和性都需要前提,夫妻、情人、性伴侣或者买卖市场,都要你情我愿,更具体地说就是双方情感对等,如果你够自觉,至少不会伤害到他人。可以看出在剧中张一曼和男人上床的首要原因是她自身的性需要,其他目的是顺带的。所以张一曼对铜匠属于采花贼的“采花”行为,其实就是诱奸,不能因为铜匠一时愿意就不算,以自己的美色对别人进行性引诱满足自己的性需求不就是诱奸吗。性别互换,就好比男性以甜言蜜语为手段把女的哄上床泄欲。
而且张一曼搞上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仿佛只要对方是个男的就行,这就难理解了,动物尚且还会挑皮毛更漂亮的来交配(难道饥不择食)。张一曼明知道对方是老实人,有老婆,而且对她还抱有情感期待(这点前面虽不能预知也不能预设就不存在),就诱惑铜匠。这是打擦边球。这个角色和日漫《人渣的本愿》里的皆川茜类似。这个例子也许让人反对,毕竟皆川茜就是以勾引男性获得虚荣心满足,以他人的痛苦作为自己快乐的源泉和精神食粮的放荡女人,但谁又能知道张一曼内心就不是呢?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她并不想承认(演员本人不想承认)。在这方面日本动漫创作者们表现的要磊落多了。
剧中张一曼表现的是一个因为受不了曾经的流言蜚语逃避到此地内心失意飘泊依然向往自由和美好的人,就算曾经肉体历尽千帆以没有一个真心待自己为由可以制造一个悲情人设。但是她又拒绝了那个向她求爱的同事,她的肉体都可以接受他,反而去拒绝和自己共度一生。她也拒绝了铜匠,铜匠为了她愿意放弃原本的一切,打算重新像个人一个活着,她也拒绝了,她拒绝铜匠是出于不拆散他原本家庭的“人道精神”?当她让铜匠肉体精神都出轨让铜匠老婆戴绿帽时怎么就不考虑“人道精神”了?其实原因有二:一,他们只是她的泄欲工具,二,她觉得他(们)不配拥有自己的一生。她的欲望太多,她的欲望不仅是肉体上的。
一直想不通,像张一曼这样可以和任何一个男的上床的人,还会疯。这个问题是存在悖论的。一个能随意和任何男人上床的女的,要么她并不认为这是淫荡,要么她并不觉得淫荡有什么不好。无论是哪种认识,她都不会发疯,否则为什么老去做这明知不好的事,除非是有病,就像吸毒控制不住自己。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果她真能无视淫荡或贞洁,觉得爱和谁睡就和谁睡是人的自由,淫荡或贞洁在她人生里是一个被消解的词,那么“淫荡”在她的认识里就不应该是一个泛义词。就像一个人食量大,当别人说他能吃,这是一个事实,他是不会疯的。
张一曼会发疯,取决于她如何看待自己。一方面她承认世俗世界对伦理道德的定义,一方面又渴望自己是充满性魅力的,直白说就是渴望自己是淫荡的。这就矛盾了,这种矛盾在许多女的心里都有。就像一个人即渴望自己纯洁又想要自己充满性魅力,也许这两者可以共存,而当这成为一种欲念,这种欲念一旦在无意识中萌生,这两者都不再是单纯的。也许演员想极力把纯洁又性欲勃发给结合起来,给角色塑造一种即风情又纯真的形象,但可惜剧里的人物行为传达没看出来,不知道是表演过于夸张还是演员本身问题。表面上她总像在说,我就是公车,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所以别想要我的感情。但内心里其实她并非如此看待自己。人活着是因为有双重自我,否则人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我们知道自己即是好人又是坏人,然后理所当然厚颜无耻地活着。张一曼在镜中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她的自我合并了,她瞬间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不堪的自己,所以她崩溃了。
张一曼的人设是个开朗乐观多才多艺的文艺女青年,看上去像只是追求自由和性快乐。有人说这是她的性意识超前一百年,这是瞎话,是太不了解人类内心的深层意识了。人类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向来复杂的深不可测,就像美国恐怖电影《林中小屋》里的那个地下世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一个人越是复杂,他地下世界关着的妖魔鬼怪种类就越多样和可怕。一般人会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才会展示性魅力,就像“女为阅已者容”同理,在任何男人面前都肆无忌惮地展示性魅力的女人,是富江。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富江,只不过张一曼把这富江给放出来了。富江是我们的原欲,没法说它好或不好,和所有其他的原欲一样,它是危险的,所以需要被囚禁,因为那个光明正大群魔出笼的时代还没到来。
张一曼在任何男人面前都随意展示性魅力,为了性享受可以主动引诱任何一个男性,而且她是知道自己一直在引诱这些男人的。对任何男人都有性趣的女人现实中是极其稀少的(应该是有某种病),尤如只要看到头母猪就会勃起的男的是极其稀少一样。张一曼却是这样的人。张一曼对秩序里的人更有性趣,比如铜匠,他是个老实人,还有老婆,他是秩序里的人,因为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对秩序破坏的前提下,即荡妇勾引纯情男才更有快感,荡妇和色狼就乏味了。因为我们内心热衷于去玷污万物,弄乱规整打破圆,把纯洁变成污秽,把有序变得混乱,这是人内在潜意识里的冲动。
张一曼发疯的设定也许是导演想说,她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她只是想享受性而矣。有些女的为什么她老是碰上渣男,永远像一个受害者一样的活着,因为这样的人本身就有问题,是她把他们碾成了渣。张一曼这种富江式的特性用发疯和自杀也没有办法帮她洗白,更勿说是性自由先驱。《唐朝豪放女》里的鱼玄机才堪称是吧,在牢房里一群男的为鱼玄机服务,叉开双腿一脸睥睨人间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