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四十五、神农鼎

神农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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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稀记得莉姐曾经说过,只要有“不归”老板需要的东西,他就能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无忧,若世人皆可求你,那你所求,又是什么?

      无忧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又或者,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他转身推开墙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扇雕花木门,抬脚往里走去,宽大的衣袖如翼般在空中划过,慢慢隐没在黑暗中,“跟上”,黑暗中遥遥传来他的声音。

      我咬咬牙,跟着走了进去。

      整个人一下子跌入了黑暗中,我紧张地回头张望,却发现入口不见了。我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光线、声音也全都消失,仿佛只剩下我自己,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我,手心沁出了冰冷的汗。

      “无忧…”

      一阵幽香飘来,衣袂微动的声音绕在我的身边,“怎么?”

      “我…我怕黑…”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一只冰冷却柔软的手就牵住了我,我手上满是汗水,条件反射地往回缩,他却使劲握住了,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畔:“不怕黑了?”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脸上促狭的笑,还有得逞的眼神。我微微有些羞恼,却又无法对他发火,这个人!

      接下来一路无语,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走了很久,在黑暗中我完全没有时间的空间的概念,只能任由他牵着,跟着他的脚步前行。

      这种感觉,像是蒙眼把自己交给了他,前途和命运都由他掌控。我心里一惊,什么时候,我对无忧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了?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忽地一亮。

      一间30多个平方的封闭屋子,无门无窗,四角放有四个漆黑的木架,上面各摆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发出明亮却不耀眼的光芒。脚下的地面是石刻出来的八卦图,密密麻麻画满了图案,延伸到地板的每一个角落,我一点都看不懂,但是图案的中心,放着一个小小的鼎。

      我往前踏出一步,见无忧并没有阻止我,便又往前挪了几米,蹲下身仔细地看那个小鼎。那是一个三足的圆鼎,材质非金非玉,看起来很像之前旺财给我的“一叶障目”的材料。小鼎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和符咒,隐隐流动着绿色和金色交织的光芒,看起来无比神秘。

      身后传来声响,我转头,看到密不透风的墙壁上伸出一只脚,紧接着,半条腿、半个身子、一个脑袋、又一个脑袋。旺财背着明焰从墙壁里钻了出来,然后,离江也钻了出来。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难不成,刚才我也是从墙里出来的?

      “神农鼎?!”

      离江一踏出来,就大叫一声,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间中央的小鼎。

      我脑子一懵,神农鼎?神农鼎不是传说中神农炼百草所用的工具吗?那不是神话故事吗?

      可是,连妖怪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里,神话故事的真实性有多少,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无忧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认识?哪儿?”夜明珠的光无端地闪了几下,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离江后退一步,脸色有点难看:“我认识这个东西,但是我的确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没有隐瞒什么。”

      屋里的光线转瞬又恢复正常。

      无忧像没事人一样转头对我说:“阿慕,这就是神农鼎,它炼制出来的药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现在它还没醒,药不能见天光,所以,要救人,就只能让你们进来了。”

      “呃,你…你怎么会有…”我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神农鼎”这三个字说出来,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抢来的。”

      “啊?”

      无忧走过去拿起神农鼎,地上的八卦图亮了一下,又恢复如常。他把小鼎放在手中轻轻抚摸,声音轻柔:“我需要它来帮我做一件事,可是,他们不想给我,既然借不来,我也就只能抢了。”

      “他们是谁?你要这个做什么事?”我连忙问他。

      他却不再搭理我,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做了什么,把小鼎又放下了,八卦图照例是亮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什么保险锁似的。他转过身来,手中已经多了三粒绿色的药丸。

      他走到离江面前,把药丸递给他,“十二个时辰一粒。”

      旺财把明焰放下,离江赶紧过去接过,小心地让明焰平躺在地上,对着无忧说:“谢你救她。”

      无忧转身就走,“你不用谢我,这是你交换来的。她醒了以后,你来找我。”

      经过我身边,他拽起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我就被他拽进了墙里,穿过黑暗,又回到了“不归”。

      回到“不归”,无忧往常坐的靠窗位子走去,没有松开我的手,我只好跟着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旺财手忙脚乱地端过一杯暗红色的液体,无忧皱起眉头喝下,闭着眼睛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几分钟,脸色才渐渐有了一丝红晕,他的手仍旧紧紧抓着我,冰凉如雪。

      从神农鼎取药,肯定不是我看到的那么简单,无忧看似冷冰冰的,其实,还是做了很大牺牲。我感激地望向他,却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仍然皱着,我很想伸手帮他抚平,想了想还是作罢。

      晚上九点多,“不归”里的生意好到要爆。

      刚好今天是周末,逛完街的情侣、加完班的白领、还有出来找刺激和学习做人的妖怪,形形色色的人类和非人类在这个小小的茶吧里相聚,三三两两地品茶闲聊,都是一样的皮囊,都是相似的举止,若不是旺财在旁边帮我指点,我根本分辨不出人和妖怪。

      无忧仍旧睡着,我问过旺财,旺财说神农鼎现在还没有觉醒,从里面取药会吸取人的灵气,无忧本身身体就不是很好,这对他的伤害很大。暗红色的液体据说是加了麒麟血液的药,是无忧经常服用的。

      只是苦了我,到现在还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不是我不想动弹,只是无忧抓着我不放手,我试了几次都办法挣脱,想到他是为了救明焰才这样,我忍了。只是以这么看似亲密的姿态坐在大厅中接受其他人的注视,完全就是对我的折磨。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万遍,无忧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眼神没焦距地看着前面,过了好一会,才转头看我,然后,把手慢慢地松开,起身,走开。

      哎哎哎,这个人,我为了他坐了这么久,他居然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我揉了揉已经麻木的手掌,恨恨地站起来,脚上又是一麻,直接跌了回去。我已经欲哭无泪了,这完全是自作自受啊!实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找白沐阳求救,等开车把我送回家,已经折腾到大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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