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让她沉沦的是一段低到尘埃里的爱情,还是纸醉金迷的生活?
文|胡杨
爱情太卑微,不只会低到尘埃里,还会跌入地狱,永世不得超脱。
1
上海女孩葛薇龙想留在香港继续读书,去投奔在父亲嘴里“伤风败俗”的姑妈。她最初只是想获得姑妈学费和生活费上的资助。
当风姿绰约留恋于各种风华场所的姑妈第一次见葛薇龙的时候,她并不情愿资助她。
但久经风花雪月场所的她,从老情人司徒眼里看到了欲望,对年轻姑娘的欲望。
她便留下了葛薇龙。她深谙驭人之术,尤其是对男人。
葛薇龙第一次来到姑妈的小白楼别墅的时候,确实被它的宏伟与气派震撼到了。原来没有得到名分的姑妈这么有钱。
当姑妈满柜子华丽的衣服展现在葛薇龙面前的时候,葛薇龙再次被震撼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吧,她从“看看就好”到“试试就好”到开始迷恋穿着这些衣裙辗转于各种应酬场合的风光。
2
葛薇龙逐渐羡慕起姑妈纸醉金迷的生活来。酒局,舞会,家庭派对,灯红酒绿,杯觥交错,好不风光。
但她知道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姑妈的那些朋友,不是年轻的富二代,就是有三房四妾的老爵士,还有英国军人,没有一个人会拿正眼瞧一瞧她。
所以她碍于姑妈的情面,白天辗转这些场合,晚上还是会努力读书,偶尔去参加教会的唱诗班,因为那里有只做学业的大学生。
可当她把她在唱诗班认识的男朋友带到姑妈面前的时候,姑妈在第一时间便抢走了那个经事不深的男孩子。
葛薇龙带着报复的心态走近乔琪,她知道乔琪一家都与姑妈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但没有想到的是,她自己深陷在乔琪的甜言蜜语中不能自拔。
“你不来惹他,他来惹你,是一样的。”这是乔琪妹妹对葛薇龙的警告,“不要招惹他,不要被他招惹。”
可葛薇龙根本听不进去。
“我不能答应跟你结婚,我不能答应爱,但我可以给你快乐,这不是世上最难得的东西吗?”当乔琪这样问葛薇龙的时候,葛薇龙嘴上说着“你这不是折磨我吗?”脸却对着乔琪的脸凑了上去。
“月圆之夜,我去找你。”乔琪在葛薇龙耳边说,一副深情的模样。
当乔琪在某一个月圆之夜从窗台上悄悄爬进葛薇龙的房间时,葛薇龙竟然不在床上。
乔琪躺在葛薇龙床上,嗅着散发她体香的枕巾,自在又惬意地喝着床头的水,根本没有一点偷情的忐忑。想必,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为。
葛薇龙蹲在房间的一角,一直盯着乔琪的一举一动。然后,情不自禁地迎向他。
“娶我吧!爱我吧!”缠绵之后,葛薇龙渴求着。
“对不起,你是我唯一不能撒谎的人。”乔琪爬出窗户,跳过栏杆离开了。
心情复杂的葛薇龙无法入睡,披衣站在窗户边沉思不已。猛不丁映入眼帘成双成对两个人,竟然是乔琪和侍女睨儿,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让葛薇龙瞬间崩溃了。
原来乔琪与葛薇龙温存之后,遇到了在夜风中独自站立的睨儿,他竟然被她耳边的花香迷惑了,拽着她的手,走进她的寝室。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这样做事!
3
那一晚,姑妈无端地心慌意乱。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点燃香烟,在暗夜里独自徘徊思量。
也许她能够洞悉尘世间的一切男欢女爱之事,也许她是对自己年老色衰难以让所有男人围着她转感到伤感。
她想起当初自己怎样离开家乡,怎样成为兄长眼里离经叛道的女人,怎样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梁太,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
如今的葛薇龙,是不是像当初的她自己那样渴望命运的改变?
葛薇龙想到了离开香港回到上海,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男人,尽管她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船票都买好了,却遇上台风。第一次回上海的计划泡汤了,葛薇龙回到了姑妈家。
姑妈眼里根本没有亲情,更没有感情,她眼里只有风光只有利益只有男人只有怎样演戏。她对所有人都是在演戏。
“回来了,顺利吗?”这是司徒来了姑妈家姑妈的问话,像不像等候自己丈夫回家的感觉?
当司徒得知葛薇龙想回上海的时候,“看个人都看不住。”司徒怪姑妈。
精明的姑妈何尝不知道司徒的心思。想当初葛薇龙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姑妈就懂的司徒的意思了,她曾对葛薇龙说过,“让司徒调教调教你,就连姑妈我都是司徒调教出来的”。
姑妈想怎样才能留住葛薇龙。
“你真要争回这口气,你得收服乔琪,等他死心塌地了,你丢掉他也好,留着解闷也好,那才叫本领呢。”这是姑妈对情场失意的葛薇龙的建议,也是她的爱情观。
当葛薇龙第二次想回上海,途中被人抢光行李之后,她在香港街头晃悠了一整天,看着西来东往的人群中个个穷困潦倒的模样,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姑妈家。
这一次,她不再逃避了,她要向她向往的生活挑战,她要向她爱的人挑战。
“姑妈,求你一件事情。我答应你去赚钱,你替我去向乔琪家提亲,我要明媒正娶。”
姑妈自然明白葛薇龙下了怎样的决心。
这也是张爱玲的高明之处。姑妈与司徒对葛薇龙的觊觎似乎没有一点强迫,葛薇龙自己顺应了内心之后,主动屈服了。
她屈服于生活还是屈服于爱情,都不重要了,大概二者她都想得到吧。
4
“唯有一桩事是最该忌讳的,那就是你爱人家,人家不爱你。”
“你这个人呐,脸又嫩,心又软,脾气又大,还没有决断。而且一来就动了真感情,根本就不是这一流的人才。”姑妈故意激她。
“我可以慢慢学呀。”葛薇龙的表情不知道是无奈多还是决心多。
“早晚一天,他会需要我的。”这是葛薇龙自己对乔琪笃定的认知。
当姑妈去向乔诚爵士给葛薇龙和乔琪提亲的时候,葛薇龙带着司徒在商场里购买了一大堆的首饰衣物,她要实践自己的诺言,“赚钱养乔琪。”司徒是她开始赚钱的通道。
葛薇龙从内心深处一步步沉沦了。与其说她成了姑妈和司徒赚钱的工具,不如说她主动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方式。
那个在教会认识的大学生卢兆麟,葛薇龙第一次带回姑妈家的时候,就被姑妈拿下了。如今,葛薇龙要嫁给乔琪,卢兆麟要出国读医学博士。
这就是两个人穷志短的大学生看似不同实则都是出卖灵魂相同的命运。
纯正的爱情之花,也许在尚未绽放的时候,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葛薇龙彻底与过去告别了。
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代价。姑妈如此,葛薇龙亦如此。
“我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天生不懂得忠诚。我们混血儿,荷尔蒙分泌太旺盛。”当葛薇龙抱怨乔琪对各种女人滥情的时候,乔琪的妹妹这样说。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固执地爱他。”当初乔琪的妹妹就告诫她离他远一点,她不听。
当司徒打电话叫葛薇龙去上海的时候,乔琪内心是排斥的,他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葛薇龙走后,他一边骚扰睨儿一边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葛薇龙也知道乔琪是一个守不住自己的人,所以,当乔琪久久不来听她从上海打回家的电话的时候,她心里对应酬少了一份不甘,多了几许情愿。
5
日子就这样流淌着,葛薇龙担负起了赚钱的职责,乔琪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一切,姑妈理所应该地保持着她的生活规律,司徒一如既往地辗转于各种生意场之间。
圣诞夜,乔琪和葛薇龙留恋在香港的街头,看各色人群在眼前晃过,一群洋人拉扯着街头的卖唱女子,还有过来搂抱葛薇龙的,乔琪护着葛薇龙,“这是我女人。”
“那些醉泥鳅,他们把你当成什么人了?”
“我本来和她们也没什么分别啊!”
“别胡说。”
“好,我说错了。她们是被迫的,我是自愿的。”
姑妈家白楼长廊的那一溜烛灯,在圣诞之夜,煜煜发光,让人感觉生活一派和谐美好,谁还在意是谁的沉沦换来了这样的生活!
我是胡杨,喜欢以小资的情调、温婉的文字,将琐碎的生活描绘成一幅画。感谢阅读,欢迎关注,往后余生,我们一起乐观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