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说，步履云海，与爱相伴，为何，长亭十里，千山暮雪愿君安。

你说，名利荣华，皆作云烟成雨，为何，待你功贵于身之时，孑然一身，打马而去。

你说，回忆轻晃，往事流芳易成伤，为何，韶华尚在，梨花带雨断人肠。

你说，一眼瞬间，我们就这样垂垂老去，为何，流光清浅，落霞留白，尘梦中的你已是年年年轻。

二

我在高二，在2019年的最后一天，在年华的羽化中，在时光的泪痕里，写下这些让我心动和悲喜的句子。那时候我正处于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我的书桌上落了一层柔软的灰，像是一群神奇可爱的精灵，它们让凝雨消融，大地沉睡，失散的双子星在无尽的黑暗里炼化成永恒的凤凰，而我却始终不忍心去擦拭它们，因为或许很多年以后，当我掬水月在手，回眸浮华的尘世，这些一路陪我走来的流光岁月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记忆中了，再也不会。

三

我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时间还早。平淡无趣的自习课，周围的同学们在书海墨香中埋头伏笔，书写着自己梦想中璀璨的昭华，可我却依旧为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而感到沾沾自喜。

窗外，明净的校园里浮漾起孩子们天鹅绒般的美梦，一如我十六岁的心海，翻涌的海浪吞噬了沙滩上浅浅的脚印，辽远的地平线藏匿在温柔海风的背后，光芒四射。

那些曾在操场上挥洒过的汗水、数学课上数不尽的演算纸、街头转角处一个人独自坚强的微笑、来年花开时遇到的男孩女孩，让我想起那年昏黄路灯下的我们，并肩而行却又渐行渐远去，变成回忆。

陈旧的岁月以永恒的鼓音敲响黎明的钟，颓老的北风把从前的伤痛吹成纸飞机飞向遥远的未来。

想想，我们还是这样年轻，我们还是这样欢愉，好像我们逝去的那些美好，从未离开，它们只是幻化成最美的彩虹，在漫天飞舞的丽影里，匍匐前行。

而我们几个好朋友，沐浴在青春之城的晨光里，大家开心地说说话，聊理想，谈感情，数星星，听着溪涧疾驰而去的声音，哗啦哗啦，看着灿烂的烟火在短暂的璀璨过后化为须臾。玩累了，就随意瘫坐在开满栀子花的小路旁，哈哈大笑，如同置身在虹霓色的贝壳中，身边荡漾起层层波浪，是世界上最温暖、最绵软的涟漪。

在这被阳光闪烁不尽的斑驳光影里，我的心突然被撕扯的很痛，如同花瓣被手指揉碎，渗出鲜红的汁液，有酸涩的香。

也许，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们早已经错过了那些被风吹起却又如花般破碎的年华。

今年，我们高二。

明年的6月，又将有人唱起轰轰烈烈的毕业骊歌，泪流满面。

四

时光知味，岁月沉香。记忆之中多少喜泪交错，又有多少人看似洒脱却不快乐。他们总是在某个醉生梦死，把酒临风的夜晚，独自哭伤，眼角的泪水划过一片忘川。而我在这浑浊的眼泪中仿佛看到蝴蝶浅歌飞过了空翠和流岚，锦瑟错过了木槿花开，冻伤的优钵罗花将告别虚无的黄昏，脱身江枫的渔火，重新绽放在薄荷般微凉的少年时代。

五

这个12月无尽弥漫，像是一只疯癫的野兽，顶着刺骨的寒风，一路狂吼。我知道它的愤怒无比巨大，沙哑的呼啸爆破成卑微的呻吟，让人心疼，可它依然张着倾盆血口冲我咆哮，我只是低头笑一笑，沉默无言，因为我知道一朵雪花的绽放终将迎来明媚的春光。

2019年，我总是在不停地行走。走过一条又一条衢街，见证一次又一次荣光，感受一遍又一遍哀感。我到底是这样的，不爱城市里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不爱烂大街的斑马线，只想一个人琼壶歌月，愫心飞扬。

站在远方的彼岸，回首自己来时走过的路途，那些我泪流时伸来的希望的双手，那些绵绵阴雨下明亮如昼的笑容，教我歌颂黎明，陪我拥抱黑暗，让我懂得什么叫做最痛的原谅。

六

曾经的流年，似水般轻染尘埃，轻盈了一段指间的光阴，暖我春秋梦。

所以——

再见，霞蔚云蒸的2019，黄昏像一卷大唐的风华，又似一幅北宋年代久远的水墨画，悠悠然而醉心。翻出曾经的彩笺，那种渲染的淡黄，是我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忧伤。生命的历程本就是一场华美而又虚无的悲欢，愿你在夜星寥落之时找寻坚强的意义和成长的感动，我用泪水和微笑送你远走，高飞。

秦时月，汉时关，浅蝶饮漓酒。逝雪深，笑意浅，墨竹飞雨，清泪划破玉栏，风雨成霜。

七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2020，我会濯缨沧浪，明昨日之凝，满载一船星梦，归来仍是翩翩少年郎。

我的未来一片光明，因为有更好的人在后面等我！

（注：图均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