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交替不清的年代，人们眼中的铁饭碗仿佛一夜之间坍塌。原本应该是我儿时的“游乐场”拉起了满是锈迹的铁门，我当时的心情充满了可惜和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了呢？四五岁的年纪，没几天就忘记了充满岁月痕迹的栅栏和铜锁，但我知道，有个男人似乎一夜未眠。
说起来可笑，当时的我真的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直到有一天，餐桌上的鱼只剩下了鱼尾，炖鸡只剩下了赖以生存在夹缝中的嫩肉。我明白了，如今的生活在悄悄的发生改变。但那个男人依旧是说着‘你吃吧，我不饿’
凭借着我零星的记忆碎片，时间的巨轮碾压到了我少年时代，那个男人奔波在自家车库中，挥汗如雨，散发着一名中年男人该有的魅力。鲜美的的鱼肚肉和好吃的鸡腿也不再是他“偷偷摸摸”送到爷爷奶奶家的美食，它们重新的回到了我的碗里。可是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妻子从一个家庭主妇变成了一名环卫工人。多少次夜晚，我都能在半睡半醒间听到‘老婆，苦了你了’
那时还没有步入网络时代，我们这些生瓜蛋子无处宣泄的青春热血，都是通过手中的木棍得以宣泄。我人高马大，在小范围的朋友圈里成为了一个佼佼者，我甚至是以为找到了自身的优点，沾沾自喜的以为那个男人会为我骄傲。但是好景不长，在一次上学的路上我把一名同学打进了医院。我怀着忐忑的心进去了校园。本以为此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我太小看了暴力事件的后果，来到班级不到半个小时我就被班主任和那个同学两名家长堵到了门外。我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说出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那时强忍着泪水，似乎是我最后的倔强，我只知道不能给他丢脸。最后，那个男人还是来了，步伐依旧是那么稳健，脸上挂着招牌式自信的笑容。回响在走廊吵闹声，他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径直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脸，“没事，我来处理”。随后他们走进了办公室，望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了，独自一个人在走廊里哭的撕心裂肺。
这件事情过后，我的青春期接踵而来。抽烟，赌博，酗酒，一样没落下。其中酗酒最为让那个男人头痛，因为我每次喝酒没有消停的时候，节目总是层出不穷。出于对我的无奈，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自信的笑容也慢慢不见。多少次自己一人深夜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那个男人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就这样，我和他的时间在争吵和管教中流失。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步入工作......
有一次休息回到家送，迎接我的只有一句“回来啦”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话语，之后穿衣服下楼。片刻之后，大包小包，我从小到大喜欢吃的东西都被那个男人买了回来。我笑了，他也笑了。是呀，我摆脱了幼稚，我们又成为了“朋友”。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手里的吃的那么沉重，好像压的他腰都直不起来。吃过饭后陪他看电视，在欢声笑语中，我不经意间看向他的侧脸。突然间，我震惊了，我恐惧了，我傻了。不知什么时候白头发已经占领了他的头发。他，老了。
从那次休息回家后，我努力的工作，希望能有些成绩。但是生活哪有什么一帆风顺，倒是坎坷多了些。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但那个男人出现了，再次用那微微驼背的后背挡在了我的面前，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一次，两次，三次......
爸，你真的老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