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名将刘仁轨,因于白江口之战中大败倭国、百济联军,名垂青史。民国学者傅斯年,就给儿子取名为“傅仁轨”,正是为了纪念这位打日本的老祖宗,以示驱逐日寇的决心。
刘仁轨指挥这场大战时,已经是六十二岁高龄,而就在三年前,他还被贬为平民,并被发配前线,好几次都险死还生,可谓是大器晚成的典型,堪称唐朝版的老将黄忠。
老夫聊发少年狂
说起来,刘仁轨允文允武,可惜出道的时候,正赶上隋末唐初大神满天飞的时代,什么李密、魏征、李靖、秦琼等群星荟萃,所以就显得不太起眼。
他前半辈子给李世民提过最有价值的意见是:皇上要打猎,最好等秋收之后再去。
李世民那天心情不错,回复道:你的职位虽低,却能竭诚奉国,你提的这个意见,朕觉得蛮好的。
至此,刘仁轨才因为李世民这句话,被升为新安县令,而刘仁轨此时已经四十岁了。
此后又是十几年的默默无闻,一直到唐高宗显庆四年(659年),靠年资勉强混到正五品给事中,马上就要退居二线,已经五十八岁的刘仁轨,突然“老夫聊发少年狂”,得罪了当朝宰相,时任中书侍郎的李义府。
娶个女囚做小妾
说起来,起初不是件大事。
就是这个李义府,有次听人说起,东都洛阳的监狱中,有个女囚淳于氏,长得国色天香,李中书就食指大动,稍加暗示,很快淳于氏就被人送进了相府,做了不知道第几房小妾。
本来嘛,宰相纳个小妾算啥事?说不定人家淳于姑娘也千肯万肯,现在不知道多少女明星挤破脑袋都要嫁进豪门?再说,给宰相当小妾,总好过在监狱任人鱼肉吧?
可刘仁轨就是个属驴的,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史书评其:刚直清正。这或许也是他纵有经纬之才,却蹉跎了大半辈子的原因吧!
刘仁轨知道后,就要去把这事查清楚,首先查的就是洛阳监狱的典狱长,毕正义。没想到还没开审,这毕正义同志就自杀了……人证都被灭口了,案子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可这样一搞,就把李义府给惹毛了。
笑里藏刀李义府
李义府是谁?那可是大唐朝廷的当红炸子鸡呀!在唐高宗李治还是太子时就跟着混了,后面更是建议“废王立武”:即废掉王皇后,改立武则天;迎合了唐高宗的心思,因此才被拜为宰相,更被武则天倚为铁杆心腹。
李义府表面对人都是和言悦色,但内心褊狭阴狠。凡对他稍有触犯者,都会遭到十倍报复。当时人都说他笑中有刀,称他为“李猫”。古今如果要列举个奸臣榜,他绝对能进前十。就连毛爷爷都读史至此都批了一句:笑里藏刀李义府。
你说这么一个人,岂是你一个马上就要退休的老干部想查就查?你这不是胆上长毛了呀,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很快李义府就跳了出来,倒打一耙,当庭怒斥刘仁轨:逼死朝廷命官!刘仁轨因此被贬为青州刺史。
看我不整死你丫
唐高宗显庆五年(660年),刚到青州的刘仁轨,屁股还没坐热,大唐就要发兵征讨百济。从隋朝征高句丽始,大军粮草大都经由山东,通过海路送往朝鲜半岛。刘仁轨身为青州刺史,自然就要奉命督管海运。
这次刘仁轨可算又撞到李义府手里了,得罪了我还让你当上了青州刺史,传出去我多没面子?不整死你丫,“李猫”这个号就算白叫了!李义府在明知出海时机不当的情况下,仍然强行督促刘仁轨出海,结果,船队在途中遭遇风暴,损失惨重。
很快,刘仁轨就被下狱,朝廷派监察御史袁异式审讯。李义府暗示袁异式:“你如果能办成这事(弄死刘仁轨),不用担心没官做。”
袁异式到达后,对刘仁轨说:“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清楚,要是我,还不如趁早死了,免得牵连家人。”
刘仁轨脖子一梗,说:“该咋办就咋办!想让我自尽,让那人得意,想得美!”袁异式面对这头倔驴也无计可施,于是就结案上报了事。
老刘头好歹也是一州刺史,生死自然要由皇帝定夺。唐高宗李治看着刘仁轨案卷宗,正自犹豫,李义府立马上前补刀道:“不斩刘仁轨,无法向百姓谢罪。”
幸而还有看不过眼的大臣,舍人源直心说:“天有不测风云,人力也无法回天呀。”
最终,唐高宗只是将刘仁轨一撸到底,以白衣(平民)的身份随军。就这样,刘仁轨以五十九岁高龄,被发配到征百济大军的郎将刘仁愿手下,当了一个炮灰大头兵。
李义府还不死心,又找人暗示郎将刘仁愿,让他随便找个由头弄死刘仁轨。这刘仁愿,别看名字跟刘仁轨就差了一个字,可人家跟刘仁轨可没啥关系,刘仁愿是匈奴右贤王刘豹之后,右骁卫大将军刘大俱之子。
不过,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对李义府疯狗般的行径齿冷,人就一六十岁的糟老头子,被你整成个大头兵送到这当炮灰,这样还不够?还想让我堂堂大将,去给你当刀子?刘仁愿装作听不懂,就这样,刘仁轨才留下了一条老命。
老天都不让你死
可郁闷的是,到了百济前线的刘仁轨,不知道是不是泡菜吃多了,水土不服,刘仁轨自个病倒了。但自己现在是个小兵,即使病着,也得上战场。于是,在一次攻城时,刘仁轨咬牙坚持,在战场一旁的帐篷里边躺着,看军士们攻城,也算是尽点心意了。
可是,一个老兵油子走过来,故意找碴儿,坐在刘仁轨身前,完全遮挡了他的视线。刘仁轨好歹也是做过大官的,随口就让这人走开点,结果,老兵油子对他不屑一顾,说道:“你想看,我也想看,关你什么事?谁让你丫这里舒服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箭从城头疾驰而来,直贯老兵油子前胸,那哥们连吭都没吭一声,倒地气绝。刘仁轨惊得一身汗,病已好了大半,他明白,要不是这老兵油子挡着,死的就是自己了!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到人生谷底的刘仁轨,终于迎来了命运的转机。
人过六十开了挂
当时,唐朝大军在统帅苏定方的率领下,势如破竹,战无不胜。乘着胜利,刘仁轨这个好几次险死还生的老干部,终于开始发光发热,积功一直做到检校带方州刺史。刘仁轨乐得老脸开花,对人说:“老天打算让我这老头富贵吧!”
自此,刘仁轨就跟开了挂一样,随即又会合新罗兵,大破百济军于熊津江口(今韩国锦江入海口),解百济府城镇将刘仁愿之围,算是报答了当时的不杀之恩。次年,这哥俩又共败百济于熊津东(今韩国公州)。
百济不行了,就去找倭国求帮忙。结果,倭国还真派了不少人来,整整两万大军,水师有1000艘船,那算是很给百济面子了。
没想到只有100多条战船的刘仁轨,竟然又主动出击,龙朔三年(663年),于白江口(今白马江口)率水军击败援救百济的倭军,焚其舟400艘。打得此后近1000年,倭国都服服帖帖不敢东望。
百济平后,刘仁轨奉命留镇百济。乾封三年(668年),他又辅佐司空李勣灭亡高句丽。咸亨五年(674年),率军攻新罗。次年,破其要镇七重城(今韩国积城);又遣靺鞨军渡海,攻新罗南境,杀获甚众。
倒霉了一辈子的刘仁轨,六十岁后的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纵横驰骋、战无不胜!刘仁轨也因为这赫赫战功,最后当上了宰相。他本人也活到了八十四岁,寿终正寝。
袁天纲曾对二十几岁,刚任陈仓尉的刘仁轨说:“君终当位邻台辅,年将九十。”至此算是一一应验了。
月下髑髅草虫鸣,对影空谈野狐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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