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母亲的小吃摊边总站了位老头,起初我没太在意,估计这老头也是闲得慌。后来见的次数多了才慢慢留意起来,心想这来的也太频繁了吧。老头比我妈大一轮(12岁)听我妈说是某事业单位的,在单位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职务。因为该事业单位濒临倒闭,所以提前内退了。
时间久了,我妈决定嫁给她,说是为了名誉。刚好那时我们租住的房子面临拆迁,于是我妈借此机会带着我和我弟搬进了老头的家,也就是我继父的家里。
来到我继父家,我们才发现,这房子虽然是继父单位的房子,可他自己却是蜗居在客厅。两个房间一间住着他那马上要出嫁的女儿,另一个房间则住着他的小儿子和未过门的儿媳妇,迎接我们的是他们三冷漠的面孔。我想,这里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啊。母亲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甚至给全家人烧了晚饭。但对我来说那一天可谓我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天。
后来才知道继父也是一两天前才跟他的儿女说起我们要搬过来住,可想而知自然是遭到全家的反对。
那段时间我最害怕的事情是回家,晚上跟继父的女儿睡在一张床上也是格外的局促不安。好在她真的很快就出嫁了,也就搬了出去,腾出了房间给了我母亲和我们。
那年我上初三,初三快毕业时因为我的户口还在老家,提前一个月转学到老家的中学,借住在亲戚家,准备在那里参加中考。从此我基本上脱离了母亲的那个家。中考结束,我在老家住宿读高中,高中三年后,我离开老家去省城读大学。那些年我只有寒暑假才回到母亲的家。而我的母亲则如牛马一样每天忙个不停,照顾着他们全家。继父有三个孩子,除了我提到的两个,还有位大哥,已结婚并搬出去住了,他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学历。不仅如此,继父自己的兄弟姐妹家里也没有出过大学生。因此,当我读大学后,他们似乎对我还是蛮看重的,至少言语上如此,说我是他们家族里唯一的大学生。
至于我这么多年读书和生活的费用依然是我妈一个人付担,我的继父,除了过年有限的压岁钱,从没有给过我一分的零花钱。我妈说他自己的工资自己都不够花的。
继父经常会邀请些亲戚、朋友来家中喝酒、吃饭。母亲除了忙着准备小吃摊的生意,还要给他们烧菜、做饭。他们喝起酒来总是没完没了,经常从中午吃到了晚上,从中饭吃到了晚饭。这一点母亲颇有微词,但次数多了,也就疲了。因此母亲准备好中餐后多半就不再理会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当然抽空也会唠叨两句,“你这老头尿又喝多了吧。”、“你喝喝死好了。”近傍晚时分她则顾自摆摊去。
饭吃的久了,菜自然时常就不够了。母亲未出摊前,他会招呼母亲再烧两个菜,母亲唠叨归唠叨,多半也会满足他的要求。这时老头会在饭桌上说上两句以挽回他的面子。比如说我妈这人就是说话难听,但心还是很好的,是典型的刀子嘴巴豆腐心。母亲不在家时,她也会招呼我或嫂子给他烧菜。说实在难得回家的我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饭局。但继父或许真的是太闲了,隔三差五有这样的饭局,被他邀请的也是什么人都有,碰上个卖菜的,多聊了两句也可能会邀请人家来家里吃饭。
我后来也终于明白,继父就是那样一个毫无责任心,只图自己快乐的人。我妈从早忙到晚,他从未想过要替我妈分担丁点。娶了我妈,如请了一个免费的保姆。我也终于明白他那三个孩子的母亲已年过半百、完全没有收入来源也要执意与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