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增加点诚信理解,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也就有人味儿;食物与食物之间,增加点酱醋作料,就能烹饪出舌尖上的美食,也就有了菜味儿。这里,我想说的是年味儿,一种离我们很近,却越走越远的味道。它综合了人与人之间的人味儿、食物之间的菜味儿,甚至还夹杂着传统与现代碰撞后时代的味道。
还有不足一月,就是传统的阴历新年。每每到了辞旧迎新的时候,人总会有点多愁善感,习惯性地思考点过往,展望一下未来。对于传统的新年,尤其是记忆中的年味儿,我的印象是深刻的。
小的时候,过年是一年中最为期盼的时刻,也是所有幸福体验的汇集。正如一鼎热气腾腾的火锅,猪、牛、羊肉、虾、肉丸、海鲜、蔬菜等等,可以把这世间所有的美食都加了进去,烹饪出人间美味。然而,过年不仅仅是吃美食,它的年味儿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以及传统文化的熏陶,让我们不能忘祖、忘本,记得自己是炎黄的子孙,从哪里来,未来应该去向哪里。
新年,对于孩子,年味儿的记忆基本还是会停留在解嘴馋的阶段。理论上升到先物质后精神的发展规律,孩子所处的状态自然是初级阶段。我的家乡在江苏泰州,小的时候,记忆中它有一阵是属于扬州的。事物是发展的。从扬州分出了泰州,这是历史的选择,算是件大事,可对于孩提时的我,这一切好像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所关注的是,过年能吃上几顿好吃的,穿上新衣服,可以快快乐乐地去赶几场庙会,庙会上玩几把气枪打气球,挣回几个用不上的玩具娃娃。那时的我们,是在用心去体会和感受年的味道,生怕错过每一个过年的精彩环节。
记忆中,过年是有讲究的。比如正月初一不能用火,正月里也尽量不做新的食物。我想这其实是要给大家留足时间,好好在新年里玩玩、聚聚,享受一下一年来的劳动所得。因为,过完年,大家又得各奔东西,开始为生活忙碌,过年是唯一能从身体到心里彻底放松的时刻。既然正月里基本不做饭,怎样才能解决好吃饭的问题呢?这就需要年前做足了准备。所以说,即使是大人,对于年味儿的感受也有相当一部分会停留在美食的阶段。我的印象中,年味一般会有甜味儿、酸味儿、咸味儿等等。
过年为图吉利,来年能甜甜美美。因而,甜味儿的美食算是最多的。甜味儿的年货有做糖饼、打年糕、爆米花,还有就是过年挨家挨户拜年时发的糖果。每一样,对于我们孩子,都是人间的美味,尤其是那刚出炉和做出来的糖饼、年糕、爆米花,每次都得先吃个饱。糖果自不必说,那是我们的零食。没事拨一块放进嘴里,瞬间就会甜到心里,能够美美的过上一天。
对于酸味儿,一般人是不太能接受的。可对于我还是有所期盼,尤其是奶奶做的酸菜包子。现做的、热的包子最为好吃,其次就是放在屋外晒和冻一下,再放进粥里煮,也算是好吃。奶奶离开我已经19年。现在想想,记忆里,我总觉得那个酸菜包子好吃。其实,那是对奶奶的一种思念,那是奶奶的味道,已刻进脑海,挥之不去。
咸味儿,自不必说,当然就是腌制的咸货。过年里,曾经吃过的咸货,有两样让我记忆深刻。一样是菜市场买的腊鸡腿。现在很多蒸菜馆也都有这道菜,我是每次必点。小时候,大多数家庭的物质生活水平还不算高,腊鸡腿也就过年能吃上。它味道咸中带点甜,鸡肉撕开干干的,有点像牛肉干,很是劲道好吃。另一样就是姑妈灌的香肠。那香肠的味道绝对是让人吃后难忘。以至于到现在,每逢过年,我还是会去找姑妈灌个香肠。我想姑妈肯定有绝密配方,搞得我多年来都忘不了“这一口”。
对于农村的过年,有一个习俗不得不说,它也最能体现年味中的人情味,那就是大年初一的拜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一个村的人,平日里,打工的打工、种田的种田、上学的上学,难得会聚到一起。过年能够把大家的心拢到一块儿。大家挨家挨户相互拜年,抽支烟、吃块糖,坐下来谈谈一年来的收获、收成,聊聊明年的打算,算是难得的轻松与舒适。还有一些习俗,也代表着中国年的传统文化。比如贴春联、放鞭炮、打“元宝墩”、上香敬神等等。有些地方,特别是少数民族,往往还会留下一些更为有区域特色的民俗。
随着一年又一年地流逝,经济发展了,时代也发生着变化。如今,我已从农村搬到了城市生活,可越发感觉年味儿变得越来越淡。
快过年了,城市的商业街、超市纷纷搞起了年货大街,卖的东西确实是应有尽有。但我还是特别怀念小时候去赶个集、逛个庙会,每个摊位都是随机的,逛完这个摊位,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摊位卖些什么,充满着悬念与好奇。然而,现如今的年货大街都是按商品种类分区设置,我们仅仅成了买东西的人,没有了过年逛街的愉悦感。
还有,我越来越发现年味儿变淡,是从我过年买衣服这件事。最近几年,我好像还真没有专门为了过年买身衣服。大年初一,我也没有专门穿件新衣服。当然,这仅仅停留于我的身上,对于现在大多数的小孩,过年买身衣服还是必须的环节。另外,就是贴春联、放鞭炮。如今的城市,大家贴的春联是印刷出来的,大多数城市还会禁放鞭炮。过年没有了热闹的声响、没有了喜庆的墨香,这年怎么能过出味道来。
说到过年美食的味道,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超市里卖的东西天南海北,应有尽有。大家可以天天过年,天天吃上腊鸡腿,吃上小时候过年都吃不上的山珍海味。生活水平提高了,这应该是件好事,人们应该过得更幸福。就我的感受而言,物质生活的丰富,却没有满足我们的精神需求,失去了对过年的期盼。人的幸福感大多是建立在对新事物的期盼中而来,一旦知道明天会过怎样的生活,没有了未知的悬念,生活必然平淡如水,年味儿也会自然消失。
年味儿是我们人生众多味道中的代表,也是我们传统文化的根。我渴望着这个味道能够回到从前,回到小的时候。时代在发展,我们确实需要停一停脚步,等等落在后面的心和魂,让年的味道更浓、更醇,这是我们传承历史、唯一的心灵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