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倾城之恋》,重遇张爱玲
很多年以前就知道张爱玲,并随波逐流的看过《倾城之恋》,那时候的我不能了解张爱玲,对《倾城之恋》也是因了书名,才走马灯的看了一遍,对它们并不存多少印象,很多年过去,只对书名还似曾相识。
再读,却一下子就陷了进去,起源却不是《倾城之恋》这书本身,而是因”有书”的听读,里面掺进去很多朗读者的个人见解,多少有些曲折的意味,兜兜转转,勾起了我重新看一遍的欲望。
寂静的夜,在张爱玲的字里行间演绎想象,白流苏身着浅粉色的长袍睡衣,抚着颈颊幽幽守候。一场一场的空,满满地溢出来,没有咿咿呀呀的胡琴的隔世苍凉,只有小女人的情愫暗自流动。她静静往那一坐,幽幽的叹息,字字句句,仿佛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些仓惶湿热的呼吸、极力抑制的渴望、自持之下的幽怨、欲诉还休的无奈、猝然回醒的猩红脸颊与难以掩饰的失望。一墙之隔的范柳原,一身白袍睡衣,枯坐电话旁,漫长的夜,如水的月,平白添了几多愁闷,折磨了一双精于算计的情感男女。白流苏终在希望失望绝望守候中崩塌了,破灭了空寂幻想,径自切断几夜的守望,空泠泠地落荒而逃。范柳原却终于拿起身侧的电话,对着没有应答的话筒,低低徐徐地诉说。无法到达的声音充斥在流苏耳畔,她听到了,也听不到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不太妥帖的说法,却有那么一丝意味在其中,于原著描摹的那几分市侩背道而驰,多了一番真实的渴望与按捺。老派人的矜持稳重与过来人的直截了当,两者矛盾交杂,对情感的盘计却迫得他们原地踏步,谁也没能戳破那层薄薄的窗纸。
再一次看《倾城之恋》,心境自然不同于以前,一字一句地体味:她也听得见柳原的声音在那低诉:“流苏,你爱我吗?流苏,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流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哽咽,泪眼中的月亮大而模糊,银色的, 有着绿的光棱。范柳原不再说话,许久许久,这或许是一个梦——越想越像梦。
待到白流苏被迫第二次赴港,范柳原才终于走近她。
他爱她。这毒辣的人,他爱她, 然而他待她也不过如此!她不由得寒心,窗外的月,冷的像玻璃窗上的霜花,映到窗子里来,薄薄的光就照亮了屋子。
曾经他们不是没有机会,他也想到过,却因了许多顾虑且两方面都是精明算计的人,算盘打得太仔细,始终不肯冒失。现在这忽然成了真的,两人都糊涂了。流苏觉得她转了个圈,他们似乎是跌到梦里那个昏昏的世界里去了,凉的凉,烫的烫……那个夜——不是梦!
《倾城之恋》我心里的白流苏是娇小美丽的,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的,范柳原是缓慢铺张,精于算计的,张爱玲的寥寥几笔充盈成了完整的故事。
张爱玲的小说,精彩练达,对人性,对感情,对婚姻,一针见血,却能够满足大众情感的要求。我亦只着重欣赏了他们的相遇,香港再见,倒还谈不上深情,算不了相守。着迷于他们似有若无的期许,轻描淡写的拨弄,明里暗里的相持算计。他们相互试探,话说一半;他们彼此撩挑,迟疑不定。书中对白流苏空等、煎熬、幻想的呈现,是花了大力气的,精致到位,亦别有风情。
也许,他们真的都没有那么真心。我到底,看不穿。
慢慢体会,细细品味,空了心思,看白流苏旗袍摇曳,低眉浅笑;看范柳原嘴角上扬,招摇风月。沉醉在,他们相会的每一刻。
也许是理解的偏差,我眼里心里的《倾城之恋》更为简单真实,全没张爱玲冷淩淩的犀利。
张爱玲是文学天才,张爱玲少了诗情画意,她不留情面地揭露男男女女的装腔作势、自私自利,我却宁愿活在自己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