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益亲近》是欧文亚隆与来访者金妮从各自的角度就长达两年的每周一次的治疗实录,书里大部分的篇章是两人在治疗过程中的感受。由于没有访谈过程中具体谈到了什么,都显得比较抽象和跳脱。
书里的欧文给人更真实的感觉,他在挫败中中的黔驴技穷和徘徊不前真实的向我们展示了心理咨询师工作的不确定性和挑战,也让我更加佩服他对所从事工作的热爱。他对金妮的循环治疗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下终于有了回报。这让我不禁想起他说的“当我想起我们经历的这一切,想到我们现在进展这般快,我又一次开始相信我的工作了,相信这种缓慢的,有时慢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坚固的创建性过程。”
自我分析
在金妮身上发现的与我雷同的特质,金妮无法“做自己”。她只能通过表演来得到接受或爱,她无法说出她的绝望,无法说出她对崩溃的恐惧,无法说出她那份深深的空虚感,无法说出她的爱。
简直就像我的性格分析,我总是用讨好,懂事,或者俏皮话来迅速与人拉近距离,这些技巧就是我的表演。我甚至演变出不同人群的不同策略。可有一点是不变的,我甚少在人前真实的表露完整的自己。我的绝望,还有空虚感,无助感也一样难以启齿。不过我相信这些感受是全人类都要面对的大命题,如同生死。比金妮好一点的是我有强大的自我支持系统,随时给我肯定和关注,不需要借助全部的在外力量去被认可和接纳。事实上,我也比金妮内向很多。
金妮通过向欧文展示病态获取他的关注,我通过向大家展示乐观积极获取所有人的肯定,瞧,她一生坎坷,可她从没放弃自己,她现在也拥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内在总有一股声音在积极向上大背景下劝我放弃,劝我停下来,告诉我改变不了什么,像是给我“泼冷水”。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不是潜意识,通过这本书我看到每个人都像皮影戏里的皮影,被潜意识支配的行为。可正如书里描写两人对同一次治疗的天渊之别感受,同一件事用不同的角度去解释就会有不同的情绪。
在这点上我跟欧文一样,倾向于看到事件积极的一面,金妮总喜欢用消极懒散来解释她遇到的每件事。我不知道如何形成的这样思维模式,可我很感恩这个习惯,它让我免于深陷一次次打击不能自拔。
职业瓶颈定律
长达2年的治疗,超过三分之二是停滞不前,让人感觉到郁闷难过的,可这不妨碍最后的好结果,欧文亚隆弥足珍贵的真实,他坦诚地面对对金妮的好感,也毫不掩饰因多次治疗重复毫无新意的话和循环治疗感到懊恼和无力,但他还是一次次的坚持下来。这也像极了我们在找一个职位时遇到的瓶颈期。或许,世事皆如此,如钱钟书写的《围墙》,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所有的工作都不是时刻让人愉悦和充满成就感的,大部分工作与生活都有一个较长时间让人无助的过程。我的工作是这样,服务行业的外卖员,快递员也会这样,看似光芒万丈的艺人在有机会被普罗大众认识前也要经历很长时间的黎明前的黑暗。这样想,我似乎也对工作恢复信心了,就像攀岩者遇到一座很有挑战的山脉,第一次攀登的过程中会遇到难以预计的挫折,可是咬咬牙坚持下,就能攀上目标,享受自信者独有的风景。
过去与未来
欧文将无意识看成是有两个坐标的抽象概念,一个是垂直的,时间性坐标,一个是水平的与历史无关的横截面坐标。时间性坐标向后延伸至过去,向前延伸至未来。很少有人会不同意发生在遥远的过去事件,或久被遗忘和压抑的事件,影响着我们的人格结构形成,并控制着我们大部分的行为。不甚明显的是,我们同时还被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我们对未来投射的影响。为自己定下目标,最终希望别人如何看待我们,因为死亡的不可避免而导致的对生命的看法,我们的那些被永远记住的渴望,所有各种各样的象征性的形式以确保我们对不朽的需求。我们同时被将来和宿命的过去这两块磁石所拉扯着。
这里引入了他在《直视骄阳》里写的尼采的思想实验。搞清楚过去固然能有机会知道潜意识是怎样形成并操纵无意识行为,可不代表就能改变什么。按照欧文对金妮的治疗策略,他完全忽略了深挖金妮过去的经历,而把重点放在了她对自己未来的设想,规划和对尚未发生的事情的期待上。用循环治疗的方法,不断的提醒和鼓励金妮向前看,向事情积极面看,突破自己的恐惧。我想,如果不是金妮用病态来吸引欧文的关注,这个方法可能早就凑效了。这两年的治疗更像是双方的一场共谋。不过这正好是这场共谋,创作出了这本意义非凡的书。
很希望运用书里的方法在我身上做个实验,因为我和欧文一样更倾向看到事情积极的一面,而且我没有其他人文因素会有可能拖慢进展。我不想耗在无穷尽的过去舔舐伤口,伤口需要时间愈合,但我也可以同时设定未来的目标。那一定很有趣!
感受差别化
治疗实录是两人针对同一次治疗的感受记录,可以看出来,哪怕是最擅长沟通和表达的心里治疗师也无法准确把握和掌控来访者的想法和情绪。好多的描述两人的感受是截然相反的,或者是治疗师关注的事是来访者不愿意去面对的。
反观我的工作,给建议,洗脑,有时自我感觉很良好时或许对方的感受不是这样。更多的换位思考或许可以减轻对方的不适感,可怎样消除这种差别化?我觉得唯有坦诚才能做到,可这是人与人之间最难能可贵的相处之道了,我不太相信能有两个人完全对彼此坦诚。即使不是撒谎,也有可能隐瞒。金妮在治疗前期陷入一种无意识的隐瞒,希望自己的糟糕能引起欧文的重视。即使是面对来访者,咨询师可能也跟猎头一样需要通过不断的提问来判断和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