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饮店里人渐渐多了起来,空中还传来阵阵清新悦耳舒缓的音乐。在这里待一个下午还真不错。陶雨桐心里说。
她低头吸了一口西瓜汁,心疼又疑惑地望着徐晓莉:“说说你怎么这么瘦?”雨桐想把话题移开。
“唉,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很苦恼。”徐晓莉紧锁眉头,一脸愁容。
“什么难题?说说,我能帮你吗?”陶雨桐关心地问。
“唉!这个谁也帮不了。”徐晓莉长长地叹息一声。
徐晓莉和张华结婚后,张华的母亲黄雪芬就天天盼着抱孙子。当晓莉怀孕后,黄雪芬那开心得说话走路都铿锵有力,总是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地对晓莉嘘寒问暖着。
当十个月后,徐晓莉生下的是女儿时,黄雪芬的脸马上由晴转为了阴天,说话做事也是有气无力,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彩着。勉勉强强照顾了徐晓莉坐满月子,就以自己身体不舒服等等借口不管晓莉母女。
徐晓莉生女儿时是冬天,她觉得黄雪芬比冬天的北风还要让人心寒。但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管女儿了。
没过半年,他们夫妻两个都被下岗了。她就在家里带孩子,张华就在外面做小工。这样过了半年,夫妻俩商量着把女儿给晓莉母亲照顾,夫妻俩都出外打工,不然一家三口都不知怎么过生活。
黄雪芬不愿意晓莉出外,要晓莉在家再生个孩子。晓莉生气地说:“现在都活不下去了,还生孩子,是想饿死吗?”
两个人在外打工两年,最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一是想女儿,二是,黄雪芬在家闹,说再不回来,她就死给张华看。她想抱生孙子。
徐晓莉回来了,也答应了再生孩子。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每次怀孕后去偷偷做检查时,检查结果都是女孩子。
“我这三年都已经打掉了两个孩子了,造恶啊!我真不想再打掉孩子。上次我那个朋友说,如果再打掉,不要说以后怀不上孩子,大人身体都会塙垮。我想不管男孩女孩,怀上了无论如何都不打掉,就再生这一个。你知道,我经常做恶梦,梦见那两个孩子哭泣,说我好狠心不要她们。”晓莉说着说着,眼眶竟湿了。
“唉!你们家张华怎么想的?”陶雨桐皱着眉问。
“他?你知道他是个十足的孝子,也是说,‘不生儿子不罢休’!”徐晓莉很无奈。
“怪不得她看上去这么消瘦这么憔悴!”雨桐心里说。
“唉!重男轻女!这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不知残害了多少人!这个又不是我们想生就能生到的。”陶雨桐也是万般无奈。她想起女儿刚出生的那几天,黄静怡也是失魂落魄般的难过不开心。
“你婆婆还想你再生一个吧?”徐晓莉吸了一口西瓜汁笑问。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不想生,男孩女孩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就只想生一个。我想在滨城买房子,把户口转出去!再生一个养不起!”雨桐抬眸有点无奈又有点憧憬着说。
是的,她要在滨城买房子,她要给女儿滨城的户口!她想起自己因为农村户口,云枫家不同意,云枫嫂子看不起,说的那些话,她就发誓: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滨城的户口!
“那你们以后就是外头人了?”晓莉拍着兰兰的手说。
“也不能说是外头人,只是在那生活。雨莲已经买了房子,户口都过去了。我们已经习惯了滨城的生活,我们回来在县里生活也困难,什么资源都没有了,还不如在外面闯。”雨桐摇头苦笑了下。
是啊,她和云枫回来县里,做生意没本钱,找工作找不到合适的。有点好处就是离父母近,天天可以见到父母。
未来的事,谁都不知,只能往前走!孩子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就如蒲公英的孩子,大了就得四海为家了。雨桐想。
“对了,雨桐,你在外面有听到过于彬的消息吗?我听说他在外面坐牢了。好像是被人骗去贩毒了。”徐晓莉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一脸的担心。唉!毕竟是初恋!
原来徐晓莉上高一时,父母在闹离婚,整天吵得家里鸡犬不宁,乌烟瘴气。她没心思读书,整天把母亲生气时撕碎了的全家福照片放在手中,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陶雨桐和另一个同学于彬都安慰晓莉,而在这个过程中,于彬和晓莉,就有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竟互生好感之情,两个人开始了早恋。因为于彬父母早离了婚,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徐晓莉父母后在其他亲戚的劝说下,不闹离婚,生活也恢复了平静。当晓莉母亲无意中得知女儿早恋,肺都气炸了,怒骂晓莉的同时,还找到于彬,软硬兼施,威胁加恐吓要于彬离开晓莉。于彬被晓莉母亲逼得焦头烂额,心神不宁,干脆在高二时就退学去了广东打工。
父母的闹离婚,母亲不顾一切地扼杀晓莉的初恋,使晓莉内心的伤痛久久不能消退平复,成绩一落千丈。父亲看她考大学无望,干脆在高考前夕,正好单位有指标,就给晓莉安排了工作,也就认识了张华。
“没听到过。”雨桐淡淡地说,她不想说于彬,怕晓莉听了难过,其实她知道于彬的消息。
于彬离开学校后,去了广东打工,开始在一家小工艺厂上班。结果做了几个月,厂子倒闭了,老板工资没给他们,就偷偷跑了。他们也不知到哪里去维权,就只有自认倒霉。
只好重新找工作,他苦的累的脏的活都干过;大马路边的草坪睡过;废旧的厂房,或是那种能上去的楼房顶上和楼梯转角平台都睡过。他喂过蚊子喂过蚂蚁,和老鼠同眠过,饿了就买那种过期的便宜面包或是捡点别人吃剩的饭菜来吃。
有次,他在街上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一不小心碰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那人凶神恶煞般地破口大骂:“你瞎眼了!死人吗?这么宽的路不好好走,偏要和老子抢!”
于彬吓得脸色苍白低头不敢看那人,浑身颤抖着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老妈的,你那个对不起值几个钱?抬起头来!”那人一把伸出手抓着于彬胸前脏兮兮的衣服命令着说。
于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
“哦,长得还蛮清秀的,只是单薄了点,做什么工作的?”那男人不怀好意地坏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我没有工作,也没地方住。”于彬唯唯诺诺如蚊子的声音应道。
“哦,流浪的。那你愿意跟着我工作吗?”那人收住了他那凶恶的样子,变得和蔼起来。
“只要有吃的有住的,不做犯法的事就可以。”于彬低着头小声说,他知道不能做犯法的事。
“怎么会让你做犯法的事呢?你放心!我叫虎子,你以后叫我虎哥就可以。你跟着我,包你吃住。”那男人拍着于彬的肩豪爽地笑着。
就这样于彬跟着这个叫虎子的男人走了,刚开始虎子是没有叫他做犯法的事,只让他送送货,货也是正儿八经的商品。可是,慢慢地,在于彬送的货中就有违法的商品,但是于彬不知道。
陶雨桐来了滨城后,于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她的地址,竟给她写了信来,说他在惠城过得很好。后来没多久,陶雨桐又收到于彬的信,要雨桐借点钱给他,说急用。
陶雨桐不知于彬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借于彬说的数字给他,但寄了五佰元给他。当时她也没有钱,一个月才五百元的工资。但这以后于彬再也没有联系过雨桐,她也不知于彬有没有收到她的五百元钱。
三年后 ,雨桐听说于彬坐牢了,因为参于贩卖毒品,被判了有期徒刑十年。
陶雨桐怎么敢把这些告诉徐晓莉,只能说不知道。
“你们家张华晚上回来吃饭吗?”雨桐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她们在这坐了快两个小时了,吹着人家店里的冷气,店里的小妹都用不友善的目光看了她们好久。
“不回,他经常很晚回来,我一般都是去我妈家吃晚饭。”
“那我们现在去我们学校边上那家云吞店吃云吞好不?我快有十年没去过呢?”
“好啊。我经常去,还经常在那碰到一些老同学。”徐晓莉说着,就抱兰兰起身,说:“走,阿姨带你去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