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旦去日本游玩那几天,听了一路的日语,讲了一路的“嗨嗨”,连睡梦中自己都会来几句“阿里嘎多”。同行的几个小伙伴都是来自不同地方。回国的那天,一位来自陕西的姑娘突然来了一句“额终于要回去了”,抑扬顿挫的语调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我便用家乡话回复:“俺也要回去了”。不自觉的,大家开始用自家方言聊天,似懂非懂之下不亦乐乎。空荡的机场大路上,我们几人的小团伙显得格外热闹(放心啦不是在室内)。
回国后,小伙伴再次相聚庆祝春节后团聚。众人强烈要求陕西的姑娘和我各自用家乡话对话。几句简单的对话再次引得姑娘们大笑。陕西姑娘却苦恼的不行。据她讲述,她的陕西方言并不地道,因而回家过年很难用家乡话和亲戚们特别是兄弟姐妹们聊天,过于生分的普通话最后搞得被孤立,很难融入大家庭。
像这样常年在外又不会家乡话的,如果家人都讲方言,不幸的话的确有可能成为不太和谐的音符。我是来自山东的姑娘,幸运的是我从小讲家乡话,我们当地称之为“土话”。大学时我在西安读书,有一次做志愿者接待一批国外某协会成员以及几位国内记者。接待快结束时,从没和我说过话的一位男记者突然主动走向我,问道:“你是山东的吧?”我很惊讶,这一路我都是英文加普通话,他怎么会看出来呢,便问:“你怎么知道?”那位记者笑而不语。
在我再三追问下,记者大哥才笑着说:“从你的普通话听出来的,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同是山东人都会听得出来的。”这个时候的我,刚刚离家三年。我的普通话还留有乡言的印迹。
工作后的我,除了与家人电话或者回家,基本上很少用家乡话。在帝都几年工作,处处都是普通话,或者偶尔听出租车司机讲几句地道的北京方言。今年年前出差先后去了武汉和杭州,打车遇到几位司机,竟然都会直接问我:“你是从北京来的吧?”
我惊讶于司机阅人无数培养出来的能力,攀谈之余还是感叹:离家太久,几年的工作,山东腔调和陕西腔调都不见了。我的普通话是愈发标准了。而武汉或者杭州的当地话,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语言。
出差结束后紧接着春节回家。也就是踏上回乡的列车开始,源于家乡的那些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和能力慢慢浮现。见到爸妈,脱口而出的必然是我们那里的所谓土话。春节拜访亲友,满屋子人都是家乡话,自己身在其中,听着大家互相道喜和祝福,感觉愈发的温暖。
说实话,我曾觉得自家的方言很土,自从高中毕业,除了在家,一般都不讲家乡话。大学又是学的外语,觉得自己应该“洋气”一些。工作后,和爸妈家人通电话,我也会尽量避开人群单独聊天。
如今在外久了,可能都会慢慢怀念或者珍惜曾经熟悉的那些,比如老同学,比如家乡话。年后高中同学在帝都聚餐。大家都是在外多年,或者求学,或者已经工作。说来奇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用家乡话聊天。那种亲切,是源于身体里血液里的东西,与时间或者地点无关。看着大家熟悉的面孔,仿佛时间从未走过。感谢这一口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的家乡话,我才有了这种归属感。
何谓乡音?是我属于的那个地方,那个时空,是一直存留在我脑海中的想念。
乡音不改,牵挂就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