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末，余携小哲西行四百余里，至鄂西边陲恩施，晨发而午至，盖高铁之力也。
食肆小憩，辗转土司城。 门楼依山而建，旁有石壁，二神环目愈怒，拾级而上，皆青石木屋，木刻雕梁飞爪，石雕纤毫毕现。吊脚楼左右对峙，褐漆斑驳，人行其上，訇然作响，廊壁挂土司像数副，窃听典故，端视遗像，伟业相传，已然神话，千古留名者，无出于功名左右，呜呼！与相传者何干。余无意于此，信步上楼，俯瞰全貌，褐瓦白墙，错落有致，虽后世仿造之物，然规矩异常，击栏叫绝。唯叹世人耽于景致，不见历史之涌动。又疾步，已至城墙，墙外高楼林立，错觉顿生，上无遮阳之荫，行片刻，口鼻生烟、衣裤皆湿，不容发感慨之幽思，落荒而逃。
次日，随团至云龙河地缝，余尝数次峡谷行，皆谷底涉水远足，自然伟力，已然铭刻于心，此栈道而行，远观奇景，自是水波不兴。游者众多，摩肩接踵，余如谷中之水，浩浩然不知己所终，烦闷异常，乃出。出地缝，缆车往七星寨。“五岳归来不看山”，山之“伟”“奇”“险”皆已道尽，大略同理，余以为喀斯特地貌唯张家界为盛，虑此景平平，而为恩施名片，宣传之功也！
又一日，乘神车五菱，越数山，进小道，田间异草，绿阴蒙蒙，不知其名，司机曰此盛产中药，以丹参为最。闲谈间，车已至山顶，众人鱼贯而出，沿栈道顺山而下。谷底河道蜿蜒，一览无遗，余久望则目眩神迷，摇摇欲坠。行至山中，顺石阶而下，直至腿脚发颤，几愈不稳。至山脚，小憩片刻，跨石桥，入小路，水潭两三处，或莲叶稀疏、或荇藻密布、或死水无物，水或黄或绿，盖硫矿所致。小径顺山势左右曲折，渐闻水声，路尽一歧，遂前趋直上。叶蔓参差，日光不到底，闷热难耐，至半腰，水声轰然，转角飞瀑倒挂，凉意袭来，暑意顿消。余等稍作休息，奋力向上，水势愈弱，终见一水涧，蜿蜒不知归处。跨涧下山，有一深潭，潭周乃穴，轮广十余丈，垂练击面，状若沸腾，不知其力如何，空穴传音，其声愈强，轰然万人鼓也。滞留良久，沿栈道而下，二三十丈外绝壁，斧削手琢，浓墨如画，不知其石名，惊为鬼神所作！栈道旁石壁亦同，近观之层叠纵横，黑白交错，不如远观之宏大。行至谷底，乃一山涧，隆隆不绝，巨石林立，似上游滚落受阻，累积于此，巨石之大所超想象，更不疑神鬼之力也，唯小哲曰此乃地壳运动所致，两侧山峰凹凸相对，史前必一体，余观之，确乎如此！循山涧而上，宽处水声略弱，逢巨石拦路，奔突跳溅，携雷霆之势，人皆心惊。至平台转角，已回来路，仰视山顶入口，苦不堪言，竭力攀之，总计一千八百级，此名曰鹿院屏。同游者，小哲、成都老夫妻、谢导，听西南官话之渐变，享美景之意外，不亦快哉！
四日，游石门河，不及鹿院屏。
土司城，人文景观，败于仿造。云龙地缝，人声嘈杂，败于不静；七星寨，景致平平，败于无水；石门河，水奇，奈何先遇鹿院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