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里有两位以轻财好施出名的好汉:一位是人称“及时雨”的宋江,一位是唤做“小旋风”的柴进。但是,同样是钱财撒出去,为什么身为小吏的宋江要比身为郡王的柴进更能笼络人心呢?
我们看《水浒传》第十八回。文中这样介绍宋江,“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上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土。”又“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
我们再来看柴进。柴进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九回。柴进与林冲叙礼罢,进到堂上,“柴进便唤庄客,叫将酒来。不多时,只见数个庄客托出一盘肉,一盘饼,温一壶酒;又一个盘子,托出一斗白米,米上放着一贯钱。”柴进还没交代,庄客们已是轻车熟路,都一发将出来。可见,这酒肉钱财的数目应该是柴静惯常施舍的。此时在庄客眼里,林冲妥妥的就是个打秋风的。从这里我们可以想象武松投奔柴进,一年里在庄客这里受到的薄待了。
还是在第九回。林冲与洪教头斗武,柴进为要林冲打出本事来,就拿出了一锭二十五两的银子作为利物。但是这利物,柴进没有放到桌子上,却是故意丢在了地上。幸亏林冲胜过洪教头后,没有弯腰捡起这银子,不然在读者心里,这林冲即便赢了,也矮了三分。
这里,我们比较柴进与宋江,柴进身为曾经的皇族贵胄,对人难免带些轻慢随意。宋江轻财好施,注重细节,一边积累名声,一边维护名声。
除了名声,宋江与人结交,其目的还在于积累人脉。我们来看第二十三回,宋江与武松的初次相遇。柴进是这样介绍宋江的,“大汉,你不认得这位奢遮的押司?”“大汉,你认得宋押司不?”武松在柴进庄上住了一年矣,也曾被柴进当作客官相待过。现在柴进一声一个“大汉”,仿佛陌生人一般,自己就把这一年吃住的情谊给抹杀了,没落得什么好话,反被武松言语捎打,有头无尾,有始无终。
柴进轻慢武松,那么同样身为客人的宋江是如何对待武松的呢?“每日带挈他一处,饮酒相陪”,又取出银两要为他置办衣裳。等到武松回清河县时,柴进本已设了酒食饯行,又送了武松金银。此时,宋江又独自进屋取了银两,说道:“我送兄弟一程。”行了五七里路,武松作别,宋江道:“何妨再送几步。”又过了三二里,武松再次作别,宋江道:“容我再行几步。兀那官道上有座小酒店,我们吃三钟了作别。”
此时武松眼里心里只有宋江,主动提出与宋江结拜。酒食罢,宋江又取出十两银子送与武松,武松堕泪,拜辞而去。这里,宋江借着送别,生生把与武松想处十数日的情谊,拉长了十里地,缠绵得不似送别好汉,倒像是送别美人。此前柴进的付出,皆成了陪衬。宋江就这样,借着机会,趁腿搓麻绳,一步一步积累人脉,最终成为梁山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