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神接过这石板镇纸,心生欢喜与感叹,掏出钱想表示感谢,老妇人无论如何都不收,跑神求助的眼神投向大爷,大爷说:“一个小纪念品,收下吧!”
后来,这个石头镇纸,成为跑神书桌上的常客。每每读书写字,都能很好的发挥作用。他的孩子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把这个镇纸送给了孩子,成为他家的“传家宝”。
在冷水河旁的土地上劳作,心情是愉悦的。远处苍山如黛,近处河水潺潺,鸟飞觅食,虫吟寻伴,田园诗般的美景让跑神回想到自己的在农村时的生活。
跑神生长在农村,对农村的基本劳作的技能还是不陌生的。他觉得,只要有体力,有耐力,再肯动点脑筋,种地是不难学会的。他原以为自己会种地一辈子,却鬼使神差的进了城,当了一名企业的技术员。
在跑神看来,土里刨食的确艰辛,记忆最深刻的是收小麦。上世纪80年代,割麦季节,家家户户都是齐上阵。行动不便的老人在家里负责做饭,7岁左右的孩子负责送饭送水。那时候,跑神12岁左右,开始帮家里割麦,妈妈给他一把镰刀,一个草帽,草帽是用麦秸杆编制的那种,帽边沿外伸,可以遮住太阳对脸部的照晒。中间两边有四个铝孔小眼,用来穿绳,固定在下巴下,防止被风吹走。
跑神负责四行麦子的收割,刚开始新鲜,干劲大,割的快,一度领先家人十几米,颇为得意和自豪。毕竟是小孩,耐力不足,不多久就开始不适应,先是镰刀把右手磨了几个泡,左胳膊被麦芒划出多道血淋淋的口子,火辣辣的,痒的难受,胳膊上、鼻孔里粘上黑乎乎的“麦锈”。
先是站着弯腰割麦,用不了多久就直不起腰来,又蹲着割麦,一镰刀一镰刀向前挪,蹲久了也很痛苦,又没法坐下,麦茬子扎人。就这样或蹲或站,交替进行。
割下的麦子,麦头要朝着一个方向一堆一堆地整齐放好。然后装上架子车,用绳子捆好,拉到固定的打麦场。最怕没有捆好,拉到半路,散架了,又要重新装,会损失一些麦子。那个时候,跑神就懂得一个道理,一次把事情做到位,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麦子拉到打麦场地,先要垛起来,这也是一项技术活,垛得不牢,麦垛会坍塌,浪费不必要的体力。
那时候,打麦还比较原始,一种是在硬物件上摔打脱粒;一种用牛拉着石碾子在摊好的麦杆上碾压脱粒;一种是在脱粒机脱粒,这个最快,需要集体协作,有人负责脱粒,这有一定的危险,一不小心高速旋转的脱粒机会伤着手。有人负责传送麦秆,有人负责清运拖过粒的麦秸。打麦机的声音至今还在跑神的耳畔回荡,他觉的那时人间最欢快的曲子,丰收的喜悦和痛苦的过程交织着,那是人间的真实味道。
扬麦和晒麦的过程也有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发生。麦子脱粒后,需要将麦壳子和麦粒分离,那时候没有吹风机,需要借住自然风来实现。辨别什么时候起风和风向,需要很丰富的经验,晒成古铜色皮肤的驼背老人是很有权威的,他们的判断精准,料事如神。
晒麦子最怕天边起云,过路的雷阵雨常常把村民弄得措手不及。晚上,睡在打麦场,对跑神来说,又是最惬意的事,长河在天,星星离自己那么近,虫鸣又是那么聒噪,大人们编的鬼故事会吓得自己用被单紧紧地蒙着头。
割麦和打麦的季节,最好是太阳当空照,别有乌云来骚扰。天上太阳烤,地上热浪炙,那滋味至今还留在跑神的记忆里,每每跑步不能坚持下去的时候,跑神就会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最痛苦的割麦打麦都坚持下来了,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战胜呢。
人生是一场煎熬,就像夏收一样,有丰收的喜悦,也有各种苦辣在期间。跑神如是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