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代价（连载三十三）
第十二节
到了当年的暑期，江琪就在江诚的陪同下去了澳洲念中学了，实现了李冰生前的夙愿。为了解决两人的住处，江辉还出资给江琪买了一套房。刚出国那段时间里，由于江诚身有残疾再加上英语还是不大熟练，找了很多的工作多不成功。为了减少江辉的经济负担，江诚省吃俭用，除了保证江琪吃用以外，对自己非常节俭，好在江诚为人比较和善、脑子也好，再加上他不断找机会提高自己的英语会话能力，所以很快就融入到了国外的社区里了。由于他经常无偿到当地一家社区教堂帮工，教堂的牧师见他踏实肯干，又是残疾，为了帮助他就让他正式到教堂做帮工了，每天不光解决中午的午餐，每个月还支付一定的工资给他，这样江诚自己的生活费用基本能靠自己的收入维持了，江辉需要负担的只是江琪的学习费用。江诚对江琪生活上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竭尽所能了，让江琪在异国他乡的环境中能够幸福的成长。江琪中学毕业以后顺利的考上了大学，小姑娘由于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由于病痛所遭受的痛苦，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医学作为自己的大学专业，希望将来能做个医生帮助那些像自己母亲一样经受病痛折磨的不幸的人们。在国内，李冰的父亲由于年老体迈，再加上老年丧子的苦痛和对自己外孙女的牵挂，身体也是每况愈下，终于没能继续熬下去，离开了人世。江琪在江诚的陪同下，回到国内送走了自己亲爱的外公，这样李家就只剩下江琪这一根独苗了。时间来到了2017年秋天了，再过一年江琪大学也要毕业了。这天，江琪接到江辉的电话，说是近期要到澳洲来，因为有点澳洲的业务要处理，同时想来看看他们两个。到了那一天，江琪开着自己的日产车到机场去接自己的父亲。飞机非常准时，一到点江琪远远的看见自己的父亲走出了候机楼，她立即跑着迎向江辉。江辉见到自己的女儿也大步的迎了上来，父女两个热烈的拥抱着。江辉打量着江琪，虽然平时也经常在视频中见面，但毕竟不是直接接触，江辉发现江琪是真真长大了，长相和他心目中的李冰也越来越像了，唯一的区别就是江琪戴了眼镜，身高略微比李冰矮点，只是比李冰更消瘦，可能是学业压力比较大，但是年轻活泼的举止却使她显得更加亭亭玉立了。江琪也不断看着江辉，发现江辉显得更苍老了，两鬓已出现了白发，人也更消瘦了。原来江辉给人的感觉是非常英俊潇洒的，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没有了，整个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的忧郁、苍老，可能是这几年太操劳了。确实江辉这几年不容易，由于大环境的因素，很多的外贸企业选择了停业，江辉的外贸公司虽然利润情况也不尽如人意，但是毕竟还是活了下来。家庭情况江琪多少也听说了点，江辉的烦恼也很多，和丁姨一直相处的不太如意，甚至可以说每天多生活在痛苦中，导致江辉自己也患上了抑郁症。江琪知道自己的母亲李冰在世的时候，李冰为江辉操了很多的心，可是自打李冰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来帮他了，想到这里，江琪不禁又有些伤心了，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李冰眼眶不禁又有点湿润了。江辉看见江琪的表情说道：“怎啦，不认识你爸了，虽然这几年我知道自己老了很多，但是还不至于你多不认识了啊”。江琪闻听此言，赶紧笑着安慰自己的父亲说道：“那里，那里，在我心目中老爸永远是最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走吧，上车，我们回家”。说着，江琪推着江辉的行李箱向停车场走去。在车上江辉问起了江诚是否安好，江琪笑着说道：“诚叔挺好的，我没想到他非常适应国外的生活，和那些社区的老外们相处的非常融洽，比我多好。现在英语比我说的多好，完全像一个外国人了，不管是观念还是生活习惯完全已经本地化了。今天本来他也要来接你的，是我让他呆在家里了，毕竟腿脚不方便。哦，他说他给你准备晚饭了，我本来说今晚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饭，他不肯，说外面的饭一来贵，犯不着，二来，他怕你吃西餐吃不惯，大清早自己到超市买了中餐的食材，现在估计正忙前忙后的给你准备晚餐呢”。江辉听了也很高兴说道：“这些年还幸亏了阿诚，不辞辛苦来陪你读书，把你照顾的这么好，我还是真要感谢他啊，哦，明年你要大学毕业了吧，下来准备怎么办，你阿有什么想法啊？”江琪回答自己的父亲道：“因为我现在读的是医科，大学毕业以后一般还不能马上就业的，必须要读完硕士，最好是要读完博士，这样不管是自己开业还是就业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所以我打算先读完硕士再说，不过老爸你不要着急，我学习成绩比较好，完全能够拿到全额奖学金的，你不用操心学费的”。江辉听了，莞尔一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担心你学费似的，我老实告诉你，你妈活着的时候，利用你枫姨的关系，在澳洲赚了一些钱，不光如此，你妈想的周到，这些钱并没有转到国内去，包括你这几年的学费和买房的钱多是这些钱，你妈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这些钱一定要给你留下，作为你教育的经费，遵照你妈的要求这些钱我一点也没动，早晚要交给你的，我老了，已经用不着化这么多钱了。所以你放心，不要为读书的费用操心，只要你能顺利长大，有了你自己的幸福生活，我就放心了，你妈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了”，说着江辉又开始抹泪了。江琪赶紧说道：“爸，你别说了，你和我妈对我的希望我一直铭记在心的，你也放心，我向你和我妈保证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希望的，好了，你不要悲伤了，注意身体，我们好久不见了，应该高兴才是”。江辉赶紧控制住自己的失态说道：“琪儿，你说的对，我打小就知道你挺懂事的，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只是想起了你母亲才有些伤感”。说着话，他们已经到了家，江辉看见江诚站在房子的门口正等着他们。江辉下了车，一步走上前去，抓住了江诚的手，两人互相打量着，眼里多有点湿润了。江琪停好车，推着江辉的行李走了过来，看着他们两个站在门口发呆，不禁笑道：“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进门去”。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起拉着手进了门。一进门，江琪就嚷嚷道：“爸，诚叔把你楼上的房间多收拾好了，那间房自打你好几年前来住过以后，一直空关着，包括连家具多没有动过，现在你来正好继续住”。江诚看见江琪嚷嚷的模样和李冰年轻时候简直一摸一样的，不禁有点愣住了，他简直怀疑是不是李冰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正发愣着，傍边江辉也说道：“看看琪儿这个样子简直和冰冰活着时候一模一样，阿诚，你说是不是，今天这样的情景就是冰冰活着的时候一直盼望的，可惜就是少了她一个，不然我们一家是多么的幸福美满啊”。说着江辉又开始擦起了眼睛。江诚这时反倒清醒过来了，说道：“哥，你说的是，这些年琪儿和嫂子是越长越像了，我一直认为是嫂子在九泉之下护佑着琪儿，使琪儿能够健康的成长”。说话间，江辉一转眼看见了装饰柜上李冰的遗像了，这张李冰的像拍的很好，李冰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江辉感到很奇怪，江琪一看就走上前去，用布擦了一下镜框，向自己的父亲解释道：“这张照片一开始放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后来自己一段时间住在外公那里就把它移到了外公家里去了。在出国的时候是诚叔对外公说是要让我妈看着我，保佑我出国顺利，好说歹说外公才同意让我们把它带出来，哦，诚叔还帮外公复了一张小一点的放在外公那里了，所以到了这里可以说我妈一直陪着我，每当我读书碰到困难时我还会找我妈去倾诉，我妈一直会帮着我度过难关的”。说完，江琪的眼圈也有点发红。江辉听了，拍着自己的头说道：“江辉，过去的这几年你真是混啊，你做的这一切以后怎么去面对冰冰”。说着再也忍耐不住，老泪纵横了。江诚一见赶紧把话题转开，让江琪把江辉的行李搬到楼上去，然后下来准备吃饭。江辉跟着江琪上了楼，楼上是主卧区，一共有3个房间，江琪住着一间，还有两间多空着。江辉不禁问江琪江诚住在哪里的。江琪告诉他，自己一开始也想让江诚住到楼上来的，谁知诚叔死活不肯，说是自己起得早、睡得早，住在一起会影响我休息的，所以他一直住在楼下的地下室里，为了不影响我，他还装了一扇门，地下室还弄了一个卫生间和洗衣机房。早晨他起得早，进出也直接从后门出入，从来不上楼的，说是怕影响我休息。江辉听了明白江诚的用意了，江诚是为了避嫌，毕竟江琪不是他的亲身女儿。江琪领着江辉进了自己的房间，江琪把行李箱打开，把父亲的衣服放进了柜子。江辉看见柜子里有一个家用保险箱，这个保险箱江辉是知道的，这是江辉当初买房时，特意让房产商装的。江辉就问江琪有没有用过这个保险箱，江琪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要保险箱，又没东西放，再说密码你告诉我以后，时间长了我多忘了”。江辉点了点头说道：“我记着呢，以后你用时我告诉你”。整理好行李，江琪让自己的父亲先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下来吃晚饭，说着自己先下楼去帮江诚准备晚饭了。没过多久，江辉就下楼了，三个人一起来到餐厅吃晚饭。果然江诚做了不少的菜，还给江辉开了一瓶酒。江辉让江诚也喝点酒，江诚摇了摇头说道：自己到了国外以后一直在教堂做事，耳濡目染对宗教也发生了一点兴趣了，虽然不至于要信教，但是对人生的感悟有时不自觉的用教义来做出解释，感觉有时还是挺贴切的，教堂不主张信徒多喝酒，所以现在自己对烟酒根本不碰了。江辉也觉得江诚这些年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他经常会对人生自暴自弃的，现在感觉他对生活有了更大的信心，看待问题也不是一味的悲观了。三人边吃饭，江辉边听江琪讲点学校里的事，在江辉的印象中，她的宝贝女儿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了，以后应该能做好一个好医生了。江辉在心里默默的告诉李冰，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成熟了，有独立生活能力了，让李冰可以放心了。席间，江琪很关心的问起自己的父亲最近身体怎么样，江辉告诉江琪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的身体还行，虽然事情比较烦心，但是自己还能应付。说着他转向江诚说道：“你上次给我寄的那个抗抑郁的药我吃了效果挺不错的，一吃基本上就能睡着了，感觉上病情也没有再发展了，下次你看方便时，记得再给我寄点。”江诚告诉江辉，这个药是江琪让他寄的，江琪一直担心着江辉的身体，听说你得了抑郁症以后，专门找学校的医学导师进行了咨询。导师推荐了这个药，由于这药是美国刚刚研究出来，市场上还很难买到，澳洲这边也没有卖的，要托人到美国去买的，正好他有个教友，儿子在美国定居，自己过几天就去和他说，让他儿子再给寄点过来，拿到以后就寄给你。听到这里，江琪插嘴说，导师说了，那个药由于刚刚开发出来，虽然效果不错，但是毕竟临床使用的不是很广泛，使用时一定要注意根据说明书服药，不要过量，过量比较危险的。江辉说知道的，你诚叔给我寄药时嘱咐过我的，我一天只吃一粒。临近结束，江诚问江辉要不要今后几天自己请假陪着江辉到处逛逛，江辉告诉他们说：“这次自己来澳洲除了看看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一些公司业务上的事要处理，因为这几年国内外贸环境非常不行，内卷的厉害，公司盈利情况逐年下降，为此打算适当收缩一点了，等外贸形势好一点再做。澳洲这边由于你妈走了以后一直没有适当的人选来对接，我自己也没有更多的精力亲自来做，同时我也不愿意让外人来插手，所以这里的业务我也打算暂时不发展了，维持一段时间再说。这次来我已经和你枫姨约好了，明天开始你枫姨会陪我到各家销售方去接洽一下，把我的意图告诉他们，顺便把往来的款项能结清的结结清。你们不要陪我的，你们该上学的去上学，该上班的去上班。澳洲这边的景点实际以前我和你妈多逛过的，这次也不想去了，免得触景伤情徒增悲伤了”。江琪问要不要把车留给他，江辉说也不用，他打的更方便，江辉只是要江琪把她的护照留给他，说是和业务方签有些协议，有一张江琪的护照会更方便。江琪还给了自己的父亲一张她前面买好的本地的电话卡，把自己和江诚的手机电话号码多输了进去，再三叮嘱有事就打他们的电话，毕竟江辉人地陌生，而且英语也不是太好，江琪有点不放心。三人吃完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后来的几天，江辉几乎天天吃完早饭出门一直要到傍晚才回来。每天江琪问他是否顺利，江辉总说一切挺好的，让她放心。转眼过了五天了，这天江辉整天没出去，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里用电脑在写东西，到中午他打电话给江琪，问她下午能不能请假早点回来，他想找时间全家聚聚，江琪答应了他。下午3点多钟，江琪放学回来了，看见江辉和江诚正在客厅里说话，桌上茶壶里的绿茶已经喝的挺淡了，看样子这哥俩已经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了，江辉的脸上还留有明显的泪痕，显然还哭过，再看江诚也是一脸的凝重。江琪觉得很奇怪，就问江辉他们两个在谈什么，怎么表情好像很悲伤也很严肃，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江辉赶紧找了一张纸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告诉江琪他们两个只是谈起了过去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也谈到了你妈，故此有些伤感。江琪见父亲不肯告诉他实话也就没再往下面问，毕竟两人年纪多大了有些恋旧的情感也是正常的。说着话江辉把话题转了，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今天让她早点回来就是因为江辉想今天晚上全家准备到外面去吃西餐，顺便一家人再到海边去逛一下，庆祝庆祝。江琪有点疑惑的问道：要庆祝啥呢？江辉告诉她，自己这次到澳洲来想办的事多办完了，很顺利，自己打算明天也要回国了，所以今天一来庆祝一下，二来也和你们聚一聚，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估计我们又要一段时间不见面了。说着话，江辉带着江琪和江诚来到了院子里，江辉打量着院子后面的房子说道：“说实话，这房子买了以后我一直没有好好的看过，现在看看确实挺漂亮的，这个院子也收拾的非常干净，要不乘现在天还没黑，琪儿我们拍张合影吧，我和你的合影还是你小学毕业时离开中国到澳洲前拍的，眼睛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你也由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大学生了，成年人了，这个是你妈最想看见的，也是我最高兴的事，来，阿诚，你来帮我们拍”。于是江诚就以房子为背景帮江辉和江琪拍了好几张合影。拍完以后江辉又对江琪说：“来，琪儿，你帮我和你诚叔也拍两张，我们也很久没合影了。”江琪答应着，让他们俩站好，也拍了好几张。江琪告诉江辉，自己整理一下就发到江辉的手机上，江辉高兴的答应着。江琪看他拍了合影这么高兴，有点疑惑，她看看了江诚，江诚点了点头说道：“岁月苦短，一家人是应该多拍点照片留作纪念的。”江琪听了这话，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觉察到这话里面有阵阵的寒意呢。正当全家在院子里忙着合影的时候，这时候从隔壁的住房里传来了一阵悲伤的歌曲,是粤语版的中文歌曲：“一幽风飞散发披肩，眼里散发一丝恨意，想要告诉我，你此生不变。”听到这里，江辉被吸引了，因为江辉本来也比较喜欢听流行歌曲，而这首粤语歌曲他却从来没有听过，男歌手唱的非常伤感，好像一下激起了江辉的共鸣。江辉就问江琪这里怎么有人唱粤语歌曲，还唱的这么感动，这是什么歌曲。江琪告诉他，隔壁房子是几个中国留学生合租的，因为这里离大学比较近，这首歌是现在流行的爱情歌曲，歌名叫做“一生不变”，这几个学生应该是比较喜欢这首歌，经常放学回来就听这首歌的。江辉回答道：这歌确实非常好听，也非常伤感，一面说一面他小声嘀咕着“一生不变，一生不变，唉，不容易做到啊，如果真能做到就什么烦恼多没有了，人生也就美满无憾了。”江琪听了江辉的话语，有点不太明白江辉今天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只有江诚猜到了江辉的心思，知道江辉想起李冰了，他可能在后悔过早的背叛了对李冰的感情，以至于造成了他现在对李冰深深的歉疚。拍完照，江琪开车带着他们，找了一家正式的西餐馆就餐，吃过饭三人还去了海滨欣赏了澳洲海边的夜景风光，当晚三人尽欢而散。第二天江琪和江诚多请了假送江辉到机场，在候机楼里江诚又偷偷给江辉和江琪拍了很多父女分别的照片。江琪看上去很高兴，还答应自己的父亲等明年她拿到了学校的硕士录取通知以后就和江诚一起回家看江辉，江辉听了也很高兴，说道：“相信明年我们再见面时，每个人多会变得更好了”。他说这话时，江琪挺高兴的，但是江诚却感觉到他说这话时带着一丝隐隐的忧郁。三人在机场挥泪分别，江辉登上飞机回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