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18,戊戌日,胎动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齐汝、江与彬、包太医……接生姥姥们也都到了,九死一生,我生下了十阿哥,可谁知十阿哥生来身体就不好,皇上执意要送他去咸亲王府,我不顾产后虚弱,苦苦哀求,也换不来他的怜悯,就这样,我的孩子,我才刚见了他一面,就与我分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在宫外的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牵住了我的心,我对皇上的爱,突然就没有那么多了,原来真的有这么一说:女人有了孩子后,先是母亲,而后才是妻子。十阿哥身子一直不太好,断断续续的生病,为娘的我,更是日日待在安华殿为他祈祷。
可是不幸还是来了,咸亲王府来报,十阿哥感染风寒,太医院更是直言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顾一切的冲到他面前,看着这个我深爱的男人,跪地求他,我求他让我接我们的孩子回来,我求他让我尽一尽为娘的责任和义务,可他却不为所动,心灰意冷的我,想到了太后,这个被我遗忘的女人,她高高在上,一定可以劝得动皇上。
这一次,我又跪到了她的面前,她斥责我不遵守约定,多年来不曾替她说过一句好话,可她明明知道我爱惨了他,是断断不可能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的啊。我不停磕头,她提出了交换条件:让我劝皇上救回远在准格尔的嫡公主恒娖,这是为母的请求,我答应了,我愿意一试,只为我也是一位母亲。
当我开口的时候,他说:这么多年,从不曾听我做一次太后的说客,这一次却破例了。我说道:多年来,我一直不愿,只因我不忍看他为难,终究是我爱的人,我怎忍心,可现在是两位母亲的请求,是母亲渴望孩子回到身边的愿望。皇上终于有所动容,说了他要考虑下。
过了几日,还不见消息,皇上更是对我避而不见,不得已,我找了皇后娘娘,这个宫中少见的对我温暖的人,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终是我出宫了,可以去接我的孩子了,等我兴冲冲的踏入咸亲王府,听到的确是一片哀嚎,我的孩子,我的十阿哥,薨了。
那一刻,天塌了,眼泪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无助和彷徨,漫漫长夜里,没有了孩子,我又该怎样艰难度日,这诺大的皇宫,我又该去哪儿寻找我的希望。
不知我是怎样回到了皇宫,焦急的跑到皇上面前:臣妾没用,我们的十阿哥没了。在养心殿面前,我哭的撕心裂肺,几度昏厥,过了不知多久,门打开了,我爱的他走了出来,抱着我,让我节哀,还命人好好安排十阿哥的后事,把孩子的牌位设在了宫里。在他的怀里,我的哭泣声慢慢小了,终究他还是爱我和孩子的吧,朝廷事多,近段日子对我和孩子的疏忽也许是忙于政务,我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后来宠爱确实比之前多了,可我一想到那个苦命的孩儿,就忍不住眼泪,身子好像更不好了,每日只往来于春雨舒和殿和安华殿之间。日日烧香礼佛,与我的孩子作伴。
这一日,我看到了炩妃,这个我平日里不喜欢的女人,媚上讨好,为争宠使劲手段,原不想搭理,可她却搭话了,她告诉我,一直按我的药方抓药,迟迟不能生育,还说曾经派人去宫外检查,原来药方为防止有孕的汤药,我呆住了,我不敢相信,可细想,我确是停了药之后怀上的。我的十阿哥不招皇上喜爱,是因为钦天监曾言:孩子和皇上相克,太后又有抚养之意,导致皇上多有猜忌。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养心殿,跑到这个我最爱的男子身边,顾不上礼仪,顾不上体面,要求与他谈谈,终于我问出了那句话:皇上,你多年来赐予我的坐胎药究竟是什么药?他坐在龙椅上略有迟疑,还是说出了,帮助女子怀孕的药。我不肯结束,依旧逼问:为何宫外和宫内对此药说法不一,我看到了他的怒气,他冷然说道:舒妃,有些事过去了没必要追根究底。可我哪能停得下,接着问出了最诛心的那个问题:多年来皇上对我虚情假意,难道只是因为我是太后引荐?他勃然大怒:说出了这还不够吗?伤心的我绝望发出:这么多年,臣妾对你的一片真心,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你的真心,我也是多年后才知道,本想与你好好相处,可谁知你却跑来问朕,也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原来年少绮梦,终究是镜花水月”我拜别了他,回到了我的储秀宫。
一路上,心灰意冷,终于听见了宫内的哭泣声,原来这深宫里,可怜人竟这么多,终究不该进宫罢了,那个年少时爱上的男人,只不过是个冷酷无情之人,这么多年的真心,也终究是错付了。留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赶走了宫人,翻出了多年来抄写的诗篇,这些我曾经爱的风雅之物啊,此刻,仿佛都在嘲笑我的一厢情愿,本不爱诗词歌赋,热爱骑马放牧的我,为了年少心动的他,学了一辈子汉人文化,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罢了,罢了,就让我随着这些可笑的见证一起消失吧。我打翻了火盆,平静的看着火苗四处乱窜,心里竟莫名得到释放,我这一生,都在苦苦强求,强求不属于自己的爱情,一生都在追求心意相欢,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只祈祷来世,能寻得一心意相欢之人,过平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