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更文,还是在七月里,跨入这八月,像是进入一道更为深遂的大门,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01·
刚过去的这十天,我一直在路上,也一直处于断更的状态。我想文字和人一样,是要经过消化和沉淀的,经历过的事情也需要时间来酝酿,才能发出像酒一样的香醇。
连续折腾的这些天,有时候是因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写什么;有时候是脑子里情绪太多,多到无处下笔;有时候是觉得无论写什么,除了记录便都是轻飘飘的,难以托起心里那份浓浓的情绪。
自从我走出大山以来,我的人生便注定了是在出发、相遇、重逢和离别的路上,如今我还要越走越远,所以这次的回家之旅,心绪一直都很是沉重的。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而且只要是相逢定会有伤感的别离,所以我心里装着满满的歉疚,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老人家我即将远走的实情。
为此,临近出发的头天晚上,还和老公闹了点小别扭,好在,他懂我的心境,一路上对我都是小心谨慎、无微不至的照顾,深怕触到我敏感的神经。而我,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02·
我们祖上几代人都生活在大山里,我爸自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他高大威猛、力大如牛,信奉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主张棍棒底下出好人的家风。
但他又不只是一个农民,他还是我们那山里远近闻名的石匠,是时常走南闯北行走江湖的人,所以他热情豪爽,非常有见识。但我们都特别怕他那暴跳如雷的脾气。
所以我母亲是这个世界是最温柔、善良、贤惠的女人,只有她才能包容我爸爸那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但后来也正因为照顾生病的母亲,他有了信仰,性格也慢慢开始变得细腻和温柔。
我想我爸爸是幸运的,他的上半生有我非常勤劳贤惠的母亲陪伴,将我们四个子女拉扯大并培养成人。三十年前,也就是我离开大山的那年,我的母亲因为生病离开了我们。而他的下半生还遇到了一个凡事依他、万般宠他的伴侣。
自从他们结婚以后,在我们双方子女轮翻的劝诱下,两人都不愿意离开山里的老家,因为在那里天宽地宽人头熟悉,那里才是他们最踏实心安的家,离开那里到哪都只是去做客人。
03·
当车子驶入那熟悉的山路,我居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地有些激动。当车子慢慢靠近村子,发现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境地,以前掩映散落在各处的那山、那户、那田、那地,现在变得一览无余。
原来村里为了退田还耕,特地引进了承包商,把来原如梯田般的小块田地,平整为更大的,方便机械作业,而且还把田间地头屋前屋后的树,都坎伐掉了。
看来我们那偏远的大山里,现在也变成美丽的新农村。正当我感慨万千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两个瘦小的身形站在前面的路口,那是爸爸和董姨,我在他们焦急等待的脸上,看到了和我一样的表情。
这次回去,我原本想住在山里,好好陪陪两个老人。但天气实在太热,加上夜里蚊子太多,老爸和大哥大嫂压根就不同意我住在家里,我只好带着两个老人赶到不远的县城去住酒店。
在收拾衣服的时候,我爸还表现的格外高兴,其实他们平时根本就舍不得花那钱,是不忍心让我们住在老家屋子里受委屈,也为了我这个日渐娇气的女儿,更是为了我老公这个在城里长大的女婿。
我想我爸爸是幸福的,虽然还要照看二哥的小孩,那是一份他还没有卸下也不愿意卸下的担子,对于他来说,肩负责任更适合他那血气方刚的脾性。他除了有我们这些子女儿孙,他还有生活中琴瑟和鸣的阿姨,最主要是他还有信仰。
04·
我们在酒店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签证获批的消息,他便像一个哲人一样,为我讲起了世界的起源哲理,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真的就是一个虔诚的布道者。
原来我爸早就知道了我要出国,但他一点都不难过和担心,因为他把我托付给了万能的上帝,我是他孩子,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在上帝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们彼此都是独立的自由的。
在他那坚定的信仰里,我相信了上帝的存在。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毕竟他已经八十岁高龄,他就是我永远也写不完的牵挂和乡愁。
好在我爸那经过八十年风霜的身体还好,走路两小时爬个六层楼完全没问题,董姨身体虽有些小疾,但也还算健康。而且家里的大小事都有大哥大嫂的照顾和操持。
我想我也是幸运的,我还有三个哥哥,尤其是我的大哥大嫂,他们对我,一直就是那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关爱和照顾。正是因为他们,我现在才能和当年一年远走高飞,还可以任性地去追逐我的梦想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