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刷牙时,看到窗外的一丛野草,十分茂盛,狗尾巴草长到半人高。有几只麻雀在那里玩耍。它们从远处飞来,速度很快,落下的那一刻,细长的狗尾巴草,立刻被压到地面,麻雀在密丛深处,顽皮地逗弄着杂草,然后“咻”地一下飞走。随着它的离开,那根柔韧的野草从底部反弹回来,周边的叶子,也跟着震颤。这一只飞走,那一只又飞来,一会儿,刚走的那一只又回来,此起彼伏,它们似乎在捉迷藏,看的人也觉得趣味盎然。
放了暑假,我们来到老公工作的项目上。他本不愿意我们来,因为工地上的条件总没有家里好,担心孩子不适应。一下火车,他拉着我们先去了超市,采购点存货,并给我们置办一套碗筷。到了项目部,再想出来一趟可不容易了。
到了以后,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上钉着两排挂勾,地上一个摊开的行李箱,摆着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书,家徒四壁大概就是如此吧。
吃饭在食堂,洗濑间,卫生间,都是公用。卫生状况,并不乐观。厕所冲水,不太灵光,味道可不好闻,电源开关接触不良,时不时地黑灯瞎火,凭感觉洗脸刷牙。
我几年前在项目上工作过,所以,对此状况有过设想,孩子的适应力也很强,虽然,看到满地的泥水,他们会说恶心,但仍是过得开心。
清晨醒来,窗外首先听到的是鸟鸣。午后,看不见的蝉,在树上大声歌唱,“知了知了”。晚上,随处可见的蛐蛐在走廊间溜达,两根长长的八字须,自豪地摇晃着。
外面太热,我们只能守在空调房里。彩钢板房,隔音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为了不影响爸爸和隔壁的叔叔休息,我们必须配合他们的作息时间,早睡早起。
方寸之地,极易打扫,也不用买菜做饭,唯一的大工作——洗衣服完成后,一天就没什么事了。白天,我们在屋子里读书,画画,做游戏,再看会儿动画片,一天倒也过得快。没有游乐场,没有辅导班,没有各种活动前的匆忙备战,仿佛生活变得特别简单,特别轻松。
吃完晚饭,一家四口在周边散步,看看玉米地,棉花地,摘点野花野草,买点瓜农的新鲜西瓜,在村里的健身广场玩玩闹闹。回来时,天色渐暗,排队洗澡,然后,爸爸去看书备考,我们进行睡前故事。
远离了喧嚣,没有那些好玩炫酷的活动,陪伴似乎更纯粹了。
之前在黄山的项目上,住在一个非常偏远的村子里,出去一趟很麻烦。那时没有弟弟,哥哥也只有一岁多,白天上班,他跟阿姨去村里玩,看小花小草小虫子,在河边丢小石头,看到蛇,他也不怕,还回头去认真观察一下。晚饭后,我们一起散步,爸爸妈妈和宝宝,还有西西——一只拉布拉多,跟前跟后地跑着。
村里的见识十分有限,有时去趟镇上逛逛,就非常高兴,菜场的鸡鸭鱼,他不嫌臭,蹲在笼子前,看很久。坐个摇摇,就乐得哈哈大笑。到市区,更开心得起飞,撒开了在商场里跑。回去时,总是万般不舍,趴在车窗前,含泪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越倒越远。
爸爸说,村里长大的孩子可怜,我却认为,如果他长大后还能记得,这应该是非常特别而珍贵的阅历。
那条幽长的小路,左边是翠绿的秧苗,右边是潺潺流过的小河,我们坐在桥上看夕阳,看黄牛喝水,看他摇尾巴打苍蝇。我们去水里给西西洗澡,去抓小鱼小虾。还有那个小西瓜蛋子,一点一点长大,在某一天,被他的主人收回家了。水坝截流处,可以游泳,项目部的叔叔阿姨小朋友们,一起下水嬉闹,天空下飘荡着最自在的欢乐。
至少对我来说,现在回忆起来,都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