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重读梭罗的《瓦尔登湖》,梭罗在瓦尔登湖边找了一块地,有森林,有湖泊,听得见云雀和鸟儿的叫声,梭罗如一个真正的木匠一样伐木盖屋,做桌子凳子,像鸟儿筑巢一般建了一所牢固的房子。
想起苏轼被贬黄州之初,暂居庙舍,好不容易托朋友申请了山上一块荒地,一家老少齐心协力开垦耕种,解决了住宿和温饱问题,因地处山之东面,名曰东坡,苏轼就以东坡为号,至此,“东坡居士”横空出世。
可怜的诗人海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房子是他们的栖身之地,也是灵魂安放地的隐喻,即便是再困厄的生活,也依然真真实实地守护初心,坚守恒古不变的信念,与大自然为邻,像植物一样的生活,闻着辽阔大地泥土的气味,听风穿行在藤蔓草叶的声音,有独坐幽篁里的闲静,有风定绿无波的从容,有心向白云闲的淡然,有卧起弄书影的雅情。
英国作家伍尔夫曾写过《一间自己的屋子》,虽然提倡的是女性最好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象征呢?象征一种被尊重的独立和无拘束的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自由,而喜欢自己做的事就是幸福,一间屋子不仅可以品尝快乐,也能释放悲伤。有谁不想要这样一间自己的屋子呢?
梭罗在瓦尔登湖边的房子里,以平静从容的心态细数时光梳理过往,所有的物欲贪念都是人生过程中的障碍,人和大自然是一体的,生活应该简单再简单,人生应当回归本心,亲近自然,摆脱物欲对心灵的统治,从人间草木中获得喜悦与安宁,达到灵魂的通透。
苏轼在东坡盖起了“东坡雪堂”,一间遮风挡雨的房子,将现实的风刀霜剑及生活的鸡零狗碎挡在外面,在陋室中安放坚忍不拔的信念和矢志不渝的理想,获得一种内心的安详和宁静。即便人生苦旅山河破碎,依然气定神闲超然物外。
现实中海子并没有一所房子,但在心里早已建造了它。他向往“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一种简单的幸福,渴盼世间的温暖,“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个温暖的名字”,即便他是贫穷孤独的,也愿为陌生人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但他自己却带着一颗干净稚子的心和通透无邪的灵魂去了天堂。2017.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