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我去煤气站灌气,业主是一位胡姓老者,他红颜白发,眉开眼笑。等我离开时,他拿了几株带泥土的草花,朗笑着递过来:“我种的植物花儿,俗称指甲花,你赏赏脸。”我欣然接过,环视站内的光景:整齐的菜畦边镶嵌着花苗,墙院内四围植花种草,形成篱笆,花红叶绿,把院内点缀得格外热闹。我心里说,这胡老也真够意思的,退了休,不在家赋闲,却到这个偏僻之地,还养花消遣,活得挺惬意。
傍晚,小女放学回来,找到我:“爸,这些花在打蔫,交给我弄吧。”我当然高兴。
她收捡院中小花坛边的瓦砾,翻土,平整,用短棍当小铲,掘了小坑,植入草花,磨磨蹭蹭的提着大水桶,桶水荡漾,洒落一线。浇完水,她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抹着汗珠跟我说:“这些草花,喝了水,还没站起来。”
“只有真心爱护她,它一定会站起来。”我说。
此后几天,女儿一放学便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磨磨蹭蹭地提着那个大水桶浇水,时而喝走坛边觅食的小鸡小鸟,时而赶走前来惹事的小调皮,精心呵护,并把这花事写在她的日记本上。
一天,晨起,开门,她放声大嚷:“花开了一朵!”如离弦之箭狂奔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同院的伙伴。在伙伴们观赏的时候,她一双小手捡在背后,徜徉,嬉笑,脸上写着自豪:“这就是我种的指甲花。”
雨过天晴正是赏花的时候,小花坛用砖石围砌,红肥绿翠。杜鹃花、指甲花、鸡公花争奇斗艳,似落下的彩霞。过往行人,隔着栅栏,驻足观赏。
暑假里,女儿忙于学琴。有一天,她对我说要在院子花坛边举行晚会,让我帮忙弄电器,我欣然应允。这一夜,主持人之一的女儿说:“花儿听了歌,长得更快,开得更乐。”她和伙伴在小花坛的花边弹曲,唱歌,跳舞,在花坛边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自此,花成了她的牵挂,即便是到南方度假的那段时间,在电话里问:“我的花怎样长得怎样了?”然后是一番嘱托。我们不敢怠慢,精心护理,浇灌被骄阳晒得打蔫的花,并把花事告诉了她。她听了很高兴,说:“花儿让我的心乐开了花!”便激情地唱起了她在晚会上唱的歌。
女儿天真可爱,我为她飞翔的心而高兴,没想到,我不意间的几株草花,竟成了她的牵挂,让她的生活有了花的馨香。我眼前忽地一亮,这花、胡老头、我、女儿,已然连成一根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