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桥坳传说(三)

    山中戏子洞

    马桥坳塆的北山脚，有处怪石聚集的小山包，其中的石头有别处于近处山中黄色的石头，它呈灰色很坚硬，或浑圆静卧，或尖齿利牙成排，或数个蜂窝成团等等各种形态，穿行其间，曲径通幽处，如同进入一个错落有致的石头阵，阵势渐次上升到小山包顶南侧嗄然而止，再上去就是相连接的大山，这处地方被称作“干洞”，也叫“戏子洞”。其实，找遍其间不见洞，也不见戏子(过去对戏剧演员的称谓)，这里面有个

    清朝末年，是个动乱的年代，土匪游串作恶，到处成患。但丝毫不影响百姓们过大年的节庆，社戏和戏剧一台接一台，这个镇方唱罢，那个乡又开锣。

      有个外地来的戏班，演的节目都是古代名剧，演员的技艺精湛，在当地唱出了名。戏班虽是出门跑江湖讨饭吃的行当，但整个戏班，从班主到搭台的，都非常心善仁德，走村过乡，遇上谁个有急难事，也会搭把手。当地人都赞其仁义，每逢过时节办喜事，竞相上门来请，戏班的生意就此一天比一天红火。

      话说有一天，在一个乡唱完戏，就要赶往另一个镇去唱，班主和众人收拾好箱笼和行当，赶着马车，挑的挑，驮的驮，走在山间官道，欢欢笑笑。

    冷不防从山边窜出一伙游匪，班主赶忙叫花旦和武生，在前边抵卸。得亏戏班的这几个台柱后生家，武艺相当了得，拿出了平时唱戏和练功的扎实功底，掩护老弱和女眷们边打边退。

      但悍匪众多，已渐渐围拢，退无路进无门，班主无奈之中与匪讲和，拿全部家当来换条生路，悍匪岂肯？早已垂涎戏班的几名当红女子，要班主留下她们才肯放条生路。班主和众人铁心不允，大家久处如一家人，把她们拱手相让，无异于把姐妹送入虎口，宁死也不做这无仁义之事。

      班主只得带大家弃了重物，都手拿唱戏用的枪剑行头和银钱，拼了命向山中冲去，欲借山深林密之利，伺机甩脱悍匪，以寻生路。一路打打杀杀，好不容易到一处怪石林立的小山包，众人已劳累至极，跑不动了。匪徒都有马匹驱驰，自然是不费力，又把他们围在石林之中。

    恰逢石林中有个石洞，看情形逃不出去了，班主和大家就躲进洞中，赶紧搬些石头堆在洞口，与匪对峙。匪徒们见这阵势也不敢近前，石洞有点高，易守难攻，怕他们推下石头，狗命不保。又深知戏班几个台柱的武功，心想他们也逃不了，逐商量只围不攻。

    这个石洞洞口不大，里面却很宽敞幽深，容纳戏班这一群老少，还绰绰有余。原来山洞也是看山人的住屋，还好有些米粮留存，有一股泉水自石缝流向洞外。

      这样，大家饿不着渴不着，可以暂时安身。如果之后，米粮断绝咋办呢？大家商忖，匪徒在石中搭草棚，打算围住不走了，逃又无路可逃，呆在洞内是死路一条。交银两不能算事，又要交人，还是等同死路一条，既然横竖是个死，何不看开点，咱还是唱咱的戏。

    匪徒把石洞围了三日，戏班就唱了三日戏，唱劝善尊孝的，唱保家卫国的，唱行侠仗义的，鼓乐之声传出来，过路的听到又传到近处山庄，但时值动乱，官府不管，民众见匪惟恐躲避不及，谁人敢管？这伙谋财害命的大害虫，在洞外一心悠闲地坐等戏班的人米粮断绝，出来受降，好大捞一把。哪知戏班众人早就看穿他们心思，作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是把剩余时日看得金贵，不想丝毫浪费，尽情地唱，尽情地演，不枉了此生钟爱的戏剧，不枉了众人相依为命一场。

      住在洞中看山的老头是当地人，也被围了三日想回家，因为山洞就在大路山边，来往有人，怕家人知道后着急，又因无米粮可吃了。于是，大家就教他说词，跟匪徒说了好多好话要求出洞。匪徒们也想就一看山的，无银钱可图，谋命也是个暮年老头，犯不上动刀，也不怕他出去报信，山高皇帝远，官府都无可奈何，何况是个老头子，就答应了放老头走。

    老头一出洞口，班主就在身后“唉呀”一声长啸，登时锣鼓齐响，丝弦齐鸣，女角儿开口脆声唱道:

              老伯离了石中洞

              众人难还米粮恩

              未曾开言我心内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我家乡转

              与那家人把信传

              就说众人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

              我也当报还

    这唱的是《苏三起解》的戏文，老头也听懂了，只改了几个字，这是班主和众人叫他传信出去，也是和他告别人世的唱词。老头心中酸楚，边走边抹泪，待唱完回身看洞口，班主和众人齐齐作揖道:叩谢老伯大恩！随即全都单膝跪地，以头叩石，谢三日庇护之恩。

    老头哭着念叨“好人呐，好人呐”，看那多好人被迫纳命，又无法搭救，谁能不心痛！老头还未走多远，就听后面轰隆轰隆巨响，原来是戏班众人用刀剑用手，在合力撬洞边石头，有些石头已垮下来了。老头才清楚，众人早准备好了，只等他离洞无恙了，就自堵生路，决意一死不成全这伙匪徒。

      而匪徒们一看急了，生怕洞口堵上，人财两失捞个空，赶忙去找柴火堆在洞口下，放火熏洞。只见浓烟滚滚，乌天黑地，把洞内的人熏得呛咳不止，石头都熏热了，洞内的人一个都熏不出来，只好一趟趟加柴来烧，烧了一天，到了夜里下起了大雨。哪曾想，冷雨遇上烧热的石头会炸裂，数声巨响之后，洞口周围全部被巨石堵上了，落下来的巨石，把匪徒砸得死的死，伤的伤。

    据说当场死的匪徒是心狠的，拼命烧过火，伤的是心不太狠的，没近前放火加柴，但后来都是横死的命。据说以前唱戏用的珍珠玉石都是真的，那几口木箱装满了金银，那个洞就是藏宝洞。据说那个老头回家后大病一场，一提起这事说是在山中打盹做了个梦。据说他后来看山时，常在那地方来去烧香，活到了九十九。

      据说这里长出的水竹笋，都是带白，绿，粉红，棕，鹅黄等色的花笋壳，说是戏子们脸上化妆的油彩。据说那个洞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没泉水了，这个据说是真的，真的找不到洞，真的没水了，竹笋真的长漂亮的花色壳，不信？你就去看吧。当地人会斩钉铁截地说，只要你问，都会这么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