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九泣
百秋,十九岁。他的生活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都没有。大学,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地方。整个空间洋溢着躁动的心,许多同学都在为青春无悔而自由恋爱。百秋的挚友成仁就是其中之一,成仁对于谈恋爱这事很放的开,他已经换了两任女朋友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发现不合适分开也是缘分到了!就这样随缘吧。”虽然百秋不太能理解挚友的想法。但他自己却有自己的固执。百秋性格随和,好像有那么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在一些女孩的眼里,就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学生涯,百秋对于这些拼对的“规矩”并不感冒。他有自己的秘密。成仁曾问过百秋,你这么抢手,为什么不选一个呢?百秋看着成仁“我在等一个人!”冷冷的说道。那平淡的语气加上那一脸肃穆,让准备以此开玩笑的成仁停止了接下来的话。但在离开的时候,成仁还是说道“那就你单身的理由。”随后笑着走开了。
一年后大学毕业,毕业派对上,一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向百秋表白!百秋看着那低着头,藏着满脸羞涩的脸,手却微微颤抖着递着鲜花的女孩!百秋拒绝了,没有一丝情感起伏。只是有些歉意!女孩满脸惊诧和失落的望着百秋毫无波澜的脸!四周的同学也开始起哄,一个声音突然想起“百秋!你不会还在等那个人吧!”随即被哄闹淹没的百秋,周围一下静了下来。“是的,我在等一个人。”他仿佛是对女孩说的一个理由,又像是对自己想法的坚定!——他,要等一个人!
五年后,许多同学都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婚姻,但百秋还是一个人。他的母亲对儿子的行为很不理解,便带百秋去了医院。在一番心理交谈后,百秋跟医生说他是在等一个人。最后在百秋的病情分析单上写上了“妄想症”三个字。百秋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百秋的一番违心的劝说与承诺中母亲放下了对百秋这个状况的担心。百秋知道自己没有病,他的精神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缺口,那个缺口是一个人的位置!这让他无法接受其他任何人!
又过了一些年,好友成仁结第二次婚!邀请百秋去当伴郎。百秋看着挚友与他的新娘呆板的走完了结婚的程序,有了一个问题。在晚上,百秋问好友“你爱她吗?”好友成仁看了看百秋,又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水洼:“都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爱不爱呢!我已经没有心思随缘了,让真爱什么的见鬼去吧!”说完,又一脸坦然的看着百秋。百秋也皱眉看着成仁,成仁想要笑一声化解尴尬,却流出了眼泪!两人看着门外的雨,变得比夜还要沉默!
距离大学毕业已经过去了十年,有些混出颜色的人组织了同学聚会,单方面的请客。所以很多同学都还是去了。百秋也在其中,成仁却因一些事情没有去成。在派对上百秋跟陌生人般的同学作自我介绍,并聊起一些当初的事情,好知晓对方大概是哪个人。在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当初的班长介绍给百秋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班长知道百秋这些年一直都还是单身,也告诉女孩,百秋因为在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在工作,别人筹划结婚的时候还在工作,现在已经小有成就。女孩看着百秋,也觉得百秋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是当班长带着姑娘来到百秋面前说明来意时。百秋什么话也没说,就看着这个美丽的大概二十多的姑娘,好像已经看穿了时空般!百秋委婉的拒绝了!聚会结束,同学们都已零零散散的离开。百秋一个人走在大雨中,一条大街,只有呼啸而过的汽车和两排雨中橘黄色迷蒙的灯。百秋停下无目的的脚步,看着那夜中远方的黑暗,“你在哪儿?”百秋流出了眼泪,眼泪划过脸颊,夹杂在这廉价的大雨中。这滂沱大雨中的夜里,大概是没有人能给出恰当的回答了。
四十五岁,好友成仁向百秋借钱。成仁告诉百秋,家里没钱了,工作也遇到问题。刚出生的孩子都还没断奶。这生活快过不去了!百秋借了成仁十万。事后成仁在家里做了几个小菜招待百秋,还开了家里仅剩的一瓶廉价白酒。半醉时,成仁看着孤单的百秋“你还在等吗!”。百秋没有回答。“非她不可?”百秋看着成仁,那表情让成仁想起了第一谈这个的场景。“对,非她不可”百秋依旧淡淡的说道。成仁的妻子在一旁,脸上不知是同情还是不屑。成仁看着窗外的下着的雨,也微微叹气……
五十岁的时候!社会动荡,百秋的生活受到波及,公司裁员,百秋毫不意外的被裁掉,因为没多深的人际关系,工作水平也不突出。一天与好友成仁再次遇见,两人在一个寂静的公园里坐下。成仁的身体已经发福,过多的应酬使其身体近乎病态。两人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的坐着,看着不远处的森林灌木。成仁说道”这些年生活还是没起色,反倒愈加恶劣,家里的孩子也嫌这嫌那的,妻子也开始变得吝啬,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百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会好起来的。”依旧是那语气。但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百秋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
七年后,成仁去世,离开了这个他有过热爱的世界。前一天晚上,百秋在普通病房里陪着成仁,成仁的儿女一个也没来过,妻子在前些年就已经意外去世!幽静的病房里,只有不断更换滴落的点滴和进进出出的护士医生,还有百秋,再无他人!那天,成仁跟百秋说道:“百秋其实我很羡慕你,孑然一身,一世随心,倒是免了许多烦恼!我很多时候都会想到,我们曾经在大学的那些日子,我们在开怀大笑的样子,是那样的耀眼。说着未来自己不可估量的前途!百秋,我真的怀念那样的我们,可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模样。”成仁暗淡的双眼流出了浑浊的泪水。百秋轻轻抚摸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我们都会好起来的。”百秋离开医院已是凌晨,长街无人!他看着街上空荡荡的一头,两排延伸路灯凄冷的在风中,下雨了!百秋缩回自己的汽车,雨点啪啪的击打在玻璃车窗上,他就这样坐着,突然,他抬头看向了那长街的一头,淅淅沥沥的雨中,哪里什么也没有。这数十年来,他无数次想到,那路的一头能迎面走来一个合适的人,结束掉这折磨人的期许。没有的吧,他注定要这样不确定的等下去……
九十岁,百秋病危,在哪依旧幽静的病房里。百秋如曾经的成仁,看着点滴的低落,仿佛是生命的倒数。百秋没有亲人,没有过深的朋友,更没有妻子儿女!他唯一拥有的,是他那心中的缺失了一角的空城,一个人,一座城,一生无以心疼。在昏迷中,他依稀回忆起,他曾经跟好友说,“我在等一个人!”百秋笑了,满脸皱纹的样子,笑起来依旧那么温馨!
百秋去世了,什么也没带走,更没留下什么。医生在问他最后的遗愿时,百秋虚弱的的只说了五个字——我还会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