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唬的情报
元儿沉默地瞪着我。
“怎么?你怕了?”我笑笑,“优柔寡断可成不了大器。”
“哼!你真的不怕死?”
“看来你并不了解你自己。”我在他面前走了两个来回,“事实证明我有的你没有,而你有的我不缺。我没说错吧?”
元儿无语。
“别磨叽了。给你五……秒钟,到时候我就走人。”我转向众黑球,问:“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我没有欺负你们大王吧?”
黑球们哑口无言。
“五……”我念道。
“四……”
“三……”
“二……”
我把目光投向元儿,故意延迟了一下,“……一。”
元儿的脸红了。
“没什么事儿,我走了?”说罢,我扭头就走。黑球们自觉地闪开道路。即将来到树林边时,我停住了。“表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让你的喽啰们抱怨跟错了主人哦!”
“可恼哇!”元儿大喝一声,抛出武器,“伊妮妈呀-呀-木-达!”他歇斯底里地叫喊。
武器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扑啦啦”变成一个巨型螳螂,张牙舞爪地朝我俯冲过来。情急之下,我掏出裤兜里的皮球使劲掷向螳螂。那螳螂好生了得,两只大钳手一闪,皮球被撕成两瓣。我吃了一惊,手无寸铁的我哪儿是它的对手哇!三十六计,走位上策。我拔腿就跑,眼看就要进树林了,脑后劲风逼近。突然,我摔到了。
元儿哈哈大笑。黑球们也助纣为虐,呵呵起哄。
螳螂的巨钳朝我叨来,我只得盲目地挥手乱打。螳螂尖锐锋利的钳齿锯破了我的双手,鲜血淋漓;那螳螂见了血越发疯狂,口水滴落,狞笑着咬向我的耳朵……。口水滴到我的脸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螳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它像中弹的直升飞机,歪歪斜斜地丢下我,晕头转向地只顾自己找平衡去了。接着我的肩胛被谁抓住了,我升了起来,飘向空中。完了,还是被螳螂逮住了,我暗想。绝望使我紧张得晕过去了。
好一会儿,我清醒过来,有人在唤我。
“华华!华华!”奶奶摇醒了我,关切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睡着了还叽哩哇啦的叫唤?”
奶奶摸摸我的头,“不烧了。”她用热乎乎的毛巾给我擦脸,“起来吃饭吗?”
我懵懂了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双手,没有受伤。但我的胸口仍然揪着。巴库在枕头边坐着,喘着粗气,眼神飘忽地研究着我。我很纳闷,它的气息仿佛刚刚在梦里闻过。难道?
爷爷进屋来,欣喜地说:“好些了?”我点头。“起来吃饭吧!”爷爷让我看看鱼篓里的鲫鱼,说:“还是活的,让奶奶给你熬鲫鱼汤喝。”
我们正吃饭,山唬来了。
“我都来看你几趟了。”山唬关心的眼神让我感动,我感激地看着他。他在一边坐下,逗巴库玩儿。
我急于与他分享梦中的情节,三下五去二吃完了饭。
“小娃子不装歪,瞧这劲头儿?”奶奶咪咪笑。爷爷欣赏地看看我。
我拉上山唬跑出院子 。我们一口气跑到老槐树下,累瘫了。我们四仰八叉地躺在树荫下,喘了好一会儿。
山唬说:你猜我这两天在干啥子?
“不会又是在跟踪元儿吧?”我随口道。
“你咋知道乃?”山唬又崇拜起我。
我脑海里闪现出梦中的画面,自言自语道:“不会呀?”
“什么不会呀?”
本来我就想把梦中的故事告诉他,他一问正合我意,我便滔滔不绝地讲给他听。尽管讲的没有梦中的情节精彩,但山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讲完了,他摸着我的手看了看,又摸摸我的额头。“没烧糊涂吧?”
“嗨!真是。”我挺扫兴。山唬居然不相信我的故事。我心说,我是病了两天,但是还不至于说谎吧。
我们玩起飞盘。
“元儿有什么新动静?”我好奇,元儿既然出现在我的梦中,他还会在现实中让你山唬跟踪?元儿有三头六臂,会分身术?
轮到山唬讲故事,他很兴奋。“元儿一个人跑到麦田怪圈里,在里面蹿来蹿去,神神道道地,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梦中那只巨型螳螂忽然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么真实,激起了我的兴趣。元儿到底是个什么家伙?还有那些滚滚而来的黑球们?还有那群掉光毛的兔子?还有到底是谁救了我?这些都需要弄个明白。
接住山唬抛出的飞盘,我果断地说:“走,到麦田里去看看有什么新情况……”
第17章 麦田里的较量
我们离开老槐树,朝麦田怪圈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一些不知名的夏虫在灌木丛中鸣叫。总有七八种声音在合奏。我听的出名堂的只有蝈蝈。一些大大小小的蚂蚱在我们身边飞起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真想停下脚步逮它们。但是,山唬的催促使我停不下脚步。突然,有种特别的声音刺激了我的中枢神经,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游戏马里奥的背景音乐,虽然非常微弱,但还是被我扑捉到了。
我停下来,静听。
“快走哇?”山唬不明就里,回头召唤。
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悄声地说:“嘘……”
山唬看我的样子很神秘,他反应很快,蹑手蹑脚地走拢来。“咋啦?”
“别说话,”我叮嘱,“我听见游戏机的声音了。”
山唬兴奋地要叫,我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悄悄地跟着我。我循着声音朝灌木丛中摸寻过去。奇怪的是那声音时强时弱,时近时远;一路上寻搜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儿。奇怪?难道我听错了。我停下来,深深吸了几口空气,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然后,再听。没错,的确是马里奥的声音。我们继续跟踪追迹。不知不觉已经身陷麦田了。
山唬有些慌神,咋呼:“华华!见鬼了,我们咋跑进麦田怪圈里了?”
我拨开比我还高的麦穗儿,眼前正是齐刷刷一顺倒的麦子。我也纳闷,虽然来这里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但是以这种被诱惑的方式到来却让人感觉不舒服。被人玩弄了?
我们在星型怪圈里走了几个来回,发现这个图形不小,我估计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构成图形的线条部分没有倒下,线条笔直,比我在幼儿园美术本上用铅笔画的还规整。我在心里暗暗佩服。真是鬼斧神工。我想了半天觉得这个成语比较贴切。
山唬在倒下的麦毯上打起滚来,直嚷嚷:“华华!好舒服哇,快来享受享受。”见他这么乐呵,我也学着他的艺,在麦毯上打滚儿。是怪舒服啊!
我们正玩的起劲,马里奥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我惊得一跳坐起来,不远处,元儿面对着我们玩着游戏机。面露轻蔑地神情,嘴角撇着,笑。
山唬惊叫:“游戏机!”他看我一眼,“真的在他那儿呀!”
事实在眼前,还用问。元儿还是那身着装,板寸头,白里发青的脸,石头一样的眼睛。
山唬朝他冲过去,距离五步之遥时,忽然,元儿消失了。我们正纳闷,游戏机又在另一边响起。听声音,元儿已经玩到第五关了。山唬扭头直扑过去,就在伸手一抓之际,元儿又凭空不见了。山唬的鼻翼鼓了起来,脸色因为过度用力和兴奋变得煞白。他呼呼喘气,小胸脯像风箱。我原本傻坐在麦毯上,游戏机的声音突然在我脑后响起,吓了我一跳,我歪倒了,斜眼瞪着他——我的小表叔,他的背后没有螳螂型的武器,但是他仍然如梦中的黑球大王一样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的心脏憋得如同火药桶。我喘不过气来。
“来呀来呀来呀!”元儿挤眉弄眼地逗弄山唬,“过来抢呀。”
山唬呀呀喊叫着冲过来,元儿一动不动,待山唬双手即将向游戏机合拢时,他一闪身,脚下一钩,山唬饿狗抢食,结结实实地摔在麦毯上。好在是麦田,软的;要是在路上,山唬的门牙恐怕得嘣掉几颗。元儿在一旁笑叉了气儿。他把游戏机的声音开到最大,肆无忌惮的炫耀。
梦中的情景在我眼前放电影,我怀疑元儿就是那个放螳螂咬兔子的家伙。今天,他会不会像对待兔子那样对待我们呢?我担心地盯着他身上,没有发现跃跃欲试的螳螂武器。
这时候,村里的七八个鼻涕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麦田怪圈里。他们一个个木木呆呆,对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
山唬在地上扭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他的脸哆嗦着,忍着眼泪,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元儿。我从迷惑中醒悟过来,把山唬扶起来。
“那,是我的游戏机。”我犹豫地说,没底气。
“你的游戏机?”元儿嘲笑,“现在在我这儿,就是我的游戏机。”
“是华华的!”山唬气嘟嘟地吼,“是我们的!还给我们。”
“想得美!”元儿阴阳怪气地做鬼脸儿,“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我对周围的小朋友解释:“我们去找巴库,游戏机半路上掉了,被他捡去了。他现在说是他的?”
娃子们把目光转向元儿,拿眼光问。
“捡的又不犯法。你们在路上捡到东西咋办?”元儿辩解道。“捡到糖果怎么办?自己吃还是还给别人?”
“……”没人回答。
元儿继续说:“捡到钱是自己花还是还给别人?”
“……”没人回答。
山唬瞪眼道:“那是没人要,有人要就要还给人家……”
山唬还没说完,一个鸡窝头娃子结结巴巴地说:“糖……糖、糖糖好吃……自己吃吃……吃。”
这家伙反应真慢。我想起自己有次捡了一块钱,也没见那个找我要,我捅口袋里了,也没花。
山唬见我不吭声,推了我一下:“华华,你的游戏机你不要哇?”
我眼巴巴地望着元儿,想说:还给我吧,游戏机是我的。但我说不出口。我想,要也要不到,他那么坏,要也不会给。
元儿洋洋得意,“一群笨猪!”
沉默。半天没人说话。游戏机的声音响的哧哧叫,好像一个打气筒在打气。
山唬生气地捶了我一拳,“华华,你说好了的啊,找回了巴库给我玩一天游戏机,我帮你找回了巴库,你不准赖皮啊!?”
我无可奈何。“他是我表叔。”我心说。
“现在,这游戏机是我的,是我掉的。你还不还?”他对着元儿,怒目而视。
元儿用食指把下眼皮往下一撇,“巴眼!”
山唬气的把裤腰带紧了紧,对娃子们说:“跟我一气上,揍他个兔崽子!抢过来,我叫你们每人玩一天。”
娃子们面面相觑。
“信不信我?”山唬霸气冲天。毕竟,平常元儿在外地上学,山唬在村里是娃子头儿,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娃子们有所促动。
“信不信?”山唬加重语气。娃子们眼光闪动,动动脚。
山唬见状,呐喊一声,就像平常玩打仗游戏一样,带头冲锋。情景再现,娃子们一窝蜂地朝元儿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