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在村口的打谷场旁停下,老爸叫我先下车。我走下车来,日暮苍山远,这打谷场左右都十分安静。只有货车的哐哐当当声,在村口旁的竹林间回荡。老爸也下了车,那哐当声骤停。“先下车看看地形,好做打算。”从前陪老爸出来,也只是递个铲子之类的,从未想过老爸为什么要干这些活,这些步骤是怎样子的。后来才明白,这每一步,都是老爸从日复一日的运货经验中得出来的,没有先前的失败与总结,哪有今天如此顺理成章!
我跟着老爸,往卸货地点走去。在打谷场下方,凯哥家的后院墙边,当年我们还在这戏耍呢!而今我回来了,只是凯哥还在路上。老爸带我看了看地形,见沙堆旁的砖堆有些妨碍,便吩咐我去拎起底下的几块往后扔。再简单不过了,这对老爸来说,也是每天必须面对的工作。搬砖,呵!这可是真的搬砖哦!我不由得笑了,虽然自己平时还是喜欢调侃几句。
见我拎完了,老爸才放心地回车上,临时吩咐我注意车厢顶端与下坡路上横跨的电线是否接触,万一接触得有提醒。不一会儿,货车从车后倒车过来,车底响着“注意!倒车!”几个字,仿佛穿越了很多年,我突然回到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年纪,我不是一直都不懂吗?货车车尾经过下坡,对老爸而言,也只是小菜一碟,根本没有压力,几乎这样的地形对他来说,想在哪停就在哪儿停,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货车终于在老爸的娴熟操作下,停在了离沙堆半只手掌宽的距离,不多不少。当一种习惯已经熟练到炉火纯青之时,那只凭感觉都可以做出判断,但老爸不会这样,小心与稳重早已成为了比他技术更加纯熟的习惯了。所以,他今天才叫我来,而听从他的话,也成为多年来我的一个习惯,尽管机会并不多。但,我们在工作中待的时间甚至多于在家的。
只见老爸停了车,从我的位置上掏出一把铁锤。走到车厢后,对车门两边的钢钉敲击,在安静的村落里响彻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刺耳却又十分动听,好似时间赋予了它生命。那生命,也只有我能体会。